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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宁静,莫名地使平日还算熟悉的书房变得无限大。
为了浩浩的加入,谷胤飏一口气买了好几套儿童套书放在书房,平日她就在这里和浩浩一起说故事、看童话书,少了浩浩的陪伴,偌大的书房竟显得安静且巨大。
柳珞君缩著肩低垂著头,吊高眼角偷觑站在窗口边的谷胤飏;她一直知道他比姊夫高出约半个头,可是透过是黄桌灯的投射,使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形压迫、窒人,她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乱动。
“住得还习惯吗?”啪喳一声,打火机亮了一下,淡淡的烟味在房里飘散开来,他矜冷而生疏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嗯?”被他突然发声吓了一跳,柳珞君忙振了振精神。“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她中气十足地朗声回答。
比胤飏微愣,薄唇微微勾起,吐出一口完美的烟圈。“精神很好,看起来吃得好、睡得饱。”看来她相当满意身处谷家的生活。
柳珞君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腔,因他的问话中止,书房内又沈闷了起来。
“你很喜欢我……大哥?”盯著袅袅白烟,他显然还没适应“突然冒出头”来的兄长。
“嗯。”提起姊夫,她勾起浅浅的笑花。“灿宏是个温柔的人,他很疼浩浩,对我也很好,记忆所及,我不记得他发过任何脾气,他对我就像……”
“妹妹?”看著她恍似透著光环般发亮的俏颜,他倏地接口。
“呃……”柳珞君顿了顿,她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分是“浩浩的妈妈”。“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一直都互信互爱。”她只能以这种含糊不清的言词交代过去。
手掌摊平,她轻轻摩著身下的牛仔裤,藉著这不明显的动作抹去手上的冷汗;现在她终於明了,撒下一个谎必须用一百个谎来圆谎之真谛,不是普通的麻烦!
“你看起来没多大年纪。”锐利的黑眸扫过她的身影,讥讽的笑吊诡地噙在他的嘴角。“至於身材嘛……也不像生过孩子。”
“我、我二十三了,而且我天生丽质!”她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直觉地便报出真实年龄。
“二十三啊……”他仰起头,闭起眼睛享受月光的洗礼。“那么我大哥还真是心急啊,在你还没成年就向你下手,啧啧啧,没人性呐!”微仰的眼角盯著天花板的某一角,声音满是调侃与嘲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人这么诬蔑自己的亲大哥吗?还是同年同月同个时辰出生的呢!真过分!
“不懂吗?”他的视线终於又回到她脸上。“浩浩满五岁,加上怀孕的十个月,你不是“应该”在还未满十八就让他给吃了吗?”
柳珞君抽了口凉气,没想到他精明得让人招架不住!
“没话说了吗?”他轻笑。“还是浩浩根本不是你亲生的?”他瞬也不瞬地看她。
“你……你不要乱、乱开玩笑!”她努力地让自己说得理直气壮,俏脸却不断加温。“浩浩……浩浩当然是我生的!”不知怎地,听起来就是该死的心虚。
糟了!她不会噩梦成真了吧?他真的知道她在说谎吗?
“是吗?”他睨了书桌一眼,桌角上躺著一只有点厚度的牛皮纸袋。“你说是就是喽!”
那种轻佻的语气,恍若在逗弄关在捕鼠器里的小白鼠,令人浑身不舒服,字字句句重搥进柳珞君的心脏,心形的脸蛋由红转白,唇色尽失。
“谷、谷先生,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讲这些毫无根据的事,那很抱歉,我想我需要休息了。”她僵硬地站起身,想迅速逃离他咄咄逼人的询问。
毫无根据?唉~~该说她是单纯还是白痴呢?这种只要花点小钱就可以在户政事务所查出来的事,徵信社会查不出来吗?就算真的查不出来,验DNA也总该知道吧?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豆腐渣吗?呿!
“你不必像只刺猬似的处处防我,毕竟我们还得住在同个屋檐底下。”看著她极其防备的瘦小身影,他忍不住笑了。“何况我不过是要问清楚,我大哥最后的“安身之所”在何处罢了。”
柳珞君顿住脚步,狐疑地研究他深不可测的表情。“你想去祭拜灿宏?”
“怎么说他都是我未谋面的大哥,不是吗?”重新挂上无害的面具,谷胤飏表现出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真的吗?”她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嘿,对一个才相识一个星期的人来说,你对我的成见也未免太深了吧?”真实的情绪隐藏在可亲的表象之下,微微闪动在晶亮的黑眸之间。
“我才没有!”她不安的驳斥,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灵骨塔的位置告诉他。
“这样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如何?南部那边的路我不大熟,与其让我在那边瞎子模象似的浪费时间,不如由你来当向导。”他小声地低吟。
开什么玩笑!?南北跑上一趟可得花上近一天的时间,何况还要顾虑到浩浩。
“可是很远耶,而且浩浩他……”
自从姊夫去世之后,她不曾带浩浩去灵骨塔,如同她不曾告诉他姊夫去世的事实;而且自从来到谷家,浩浩都唤谷胤飏为爸爸,如果可能,她想等浩浩再大一点才告诉他这残酷的事实。
“他有我爸妈照顾,不会有问题的。”他很快就想到解决之道,并自作主张地下了决定。“还是你对我心怀芥蒂,不肯陪我去上香?”他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嘎?”她愣了愣,心里还真是不愿意,但是看他一脸大受打击的可怜相,她又心软地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姊夫是他的亲大哥。这……你确定可以把浩浩交给伯父伯母?”虽然名义上她是浩浩的母亲,但她可没敢“大面神”地称呼谷家夫妇为爸妈,因为她根本不是。
“当然。”他的嘴角扯开得意的弧度,知道小鱼儿已经上了钩。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他明知故问。
“嗯。”她点了点头,即使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后悔。“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最好早一点,要不然恐怕回到台北已经太晚了。
“明天一早我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这样吧,我们预定十一点左右出发,可以吗?”没有人知道会议会开多久,因此他不介意在南部多停留一晚。
十一点?那似乎太晚了,会不会来不及赶回台北来?柳珞君不安地搓了搓牛仔裤,她小心地看著他迷人的眼睛,在确定他似乎没有“不良企图”之后,也只得勉强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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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咪,浩浩也想去看妈妈。”浩浩嘟著一张小嘴,圆圆的眼写著不满。
妈咪好久没带他去看妈妈了,从爸爸不见了开始,到现在爸爸又跑出来,妈咪还是没有再带他去看妈妈。
“太远了,浩浩。”柳珞君为浩浩穿好衣服,拍拍他的头。“我们现在是在台北呢!要坐好久好久的车子才会到妈妈的家,等浩浩长大一点,妈咪再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她只能以距离搪塞孩子的想望。
对於姊姊的事,她跟姊夫不曾隐瞒过浩浩,也常常带浩浩去墓园祭拜姊姊,因为他们都不想让浩浩忘记他的亲生母亲;还好灵骨塔的环境整理得颇为清幽,不至於让小孩子害怕。
“可是浩浩会想念妈妈,妈妈也会想浩浩。”他仰起脸,祈求地看著柳珞君。
“妈咪知道,所以妈咪一定会告诉妈妈,说浩浩现在长大了、懂事了,让妈妈安心喏。”母亲与孩子总有剪不断的脐带之情,即使浩浩不曾感受过亲生母亲的怀抱,但他还是时时想念著柳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