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说法和态度?”魏老董事长的脸色铁青。“海贝是你的未婚妻,你本来就该照顾她。”还说什么管不管得着的浑话。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她的保母。”魏昕磊不耐烦的反驳他父亲。“她有脚,也有自己的想法--等等,或许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全听你的话?”
如果说他先前的语气还嫌不够轻蔑的话,那么此刻说的话无疑已经成功伤到人了。更糟的是,他还是用英语说,闹得全场皆知。
“昕磊……”大伙儿连忙用中文劝他,免得事情越闹越大。
“干嘛突然说中文,这样对客人不是很不礼貌?”魏昕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朋友们的好意丢回去,摆明了给沈海贝难堪。
沈海贝的确很难堪。
尤其他是故意用英文同魏老董事长争吵,完全不顾她的颜面,她当场愣在原地。
“咳咳!”不只她难堪,就连邀她跳舞的Tony史密斯也很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海贝只得虚弱的笑一笑,红着眼眶说抱歉。魏老董事长却是当着大家的面,厉声斥责魏昕磊,父子两人又吵起来……
仔细想想,自己是多么傻啊!
将思绪拉回到现实,魏昕磊抚着沈海贝的脸闷笑。
现在若再要他将她让出来与别的男人跳舞,他一定不肯。毕竟天使好不容易才降临人间,怎可轻易拱手让人?
就好像感染到他脑中的思绪般,沈海贝浓密长翘的睫毛,在他自私的想象中眨了几下,缓慢地醒来。
魏昕磊脸上原本的闷笑,立即转为深刻的微笑。
都说眼睫毛长翘的女人很凶,海贝脾气却出奇得好,一点都不“名副其实”。
“磊哥?”掀开长翘的睫毛,沈海贝的呼唤充满了不确定。
“当然是我。”他低笑,自从她失明之后,总是爱用疑问句,特别是对他。
“我想也是。”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他心情很好,不由得跟着勾起嘴角。
“现在几点了?”她问。
“凌晨两点。”他再一次轻抚她的脸庞,感受她细致的温柔。
“你忙到这么晚才回来?”沈海贝相当惊讶。
“没办法,第一天上班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总得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个性纵然有千万个缺点,但公事上却认真负责,这点谁也无法否认。
“你肚子饿不饿?”沈海贝比谁都了解他这个优点,也欣赏它。
“有一点。”工作了一整天,只吃了几个三明治,是有点饿了。
“我煮面给你吃。”她自告奋勇要解决他的民生问题,魏昕磊除了抬高眉毛,腾出空位让她下床之外,未曾说出任何反对意见。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过招,他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别在这种小事上同她争辩,天晓得她拗起来有多难对付。
脑中想着她有多难缠,魏昕磊的眼睛竟在不知不觉中,缠上了沈海贝的身影。
这一缠,不得了。
原本他还没注意到沈海贝睡衣的颜色,怎料在灯光的照射下,棉质的白色睡衣竟变得透明,隐隐约约显露出她曼妙的身躯。
魏昕磊看呆了,也看痴了。过去忙着和自己的自尊心抗争,根本无暇顾及她的身材问题,现在才明白他错过了什么。
他错过了她的成长期。
包进一步来说,他错过了花朵绽放的时间。美丽的花朵需要更强烈的关注来增添它的娇艳,他却吝于将眼光驻足在她身上,结果报复到自己。
思及此,他直想笑。然而想咧嘴的同时,他一颗不安定的心也蠢蠢欲动。如果就这样从后面搂住她,说他想要她,她会如何反应?恐怕会给他一巴掌,叫他滚回去吃自己吧!
自作孽,不可活。
活了快三十年,他才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也只得苦笑。
若说过去那两年的时间,他有学到什么,那就是自我解嘲。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放纵的日子他又不想过,只好数着过去的影子,嘲笑自己的懦弱,却也意外认清自我。
人生充满了意外。
倚在流理台边,看着沈海贝一会儿拿出面条,一会儿烧水,老练地做些以前从不碰的厨房工作。魏昕磊深深地感觉到,最大的“意外”是她,她简直变得十项全能。
“……看来我不在的期间,妳学会了很多东西。”一会儿下面,一下子泡茶,每一样都很拿手。
“是啊!但我觉得这样很好,过去太倚赖你了。”需要改进,她嫣然一笑。
魏昕磊不答话,事实上他反倒比较怀念过去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事事问他的意见,他虽然觉得烦,但至少有被尊重的感觉,不像现在这般无助。
他看着她煮沸水、下面、调汤头。又看见她打蛋、捞面、将面条放进碗里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迟疑。
她的动作是如此熟练,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没有失明,会以为她生来就会煮面,但只有老天知道,这要花多少时间练习。
“面煮好了。”
若硬要挑剔缺点,恐怕只有逞强这一项最令人难以忍受。
“我自己端。”他抢先一步端起热腾腾的汤面,免得热得发烫的瓷碗烫伤她的手,他可不愿她的手因此留疤。
看似清淡的汤面,比想象中好吃。魏昕磊意外地发现面很有嚼劲,面条煮沸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就连汤头也无可挑剔。
“好吃吗?”沈海贝淡淡地问。
“好吃。”魏昕磊据实回答。
他老老实实的吸着面条,品尝汤汁的鲜美。沈海贝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满足的吐气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真的很讽刺,你竟然也会觉得我煮的面好吃。”
魏昕磊原本吸面的动作因她这句话而耽搁,改为不解的注视。
“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不会管我,搞不好也不会吃我煮的面,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美丽的微笑下,是一连串激烈的控诉。平白无故被K得满头包的魏昕磊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极力喊冤。
“我没那么恶劣吧?”干嘛把他说成虐待狂。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也不同他辩,只是挂着淡淡笑容,从容的转身,回她自己的房间。
自始至终模不着头绪的魏昕磊,依旧只能盯着她的背影,和她留下的话搏斗。
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不会管我,搞不好也不会吃我煮的面。
……没这回事吧!他想。以前他只是没耐心一点,懒得听她说话而已,但可从来没说不吃她煮的面。
磊哥,你听我说--
走开!
他没那么恶劣,他只是稍微没耐心一点……
唉,算了。
魏昕浩向来是玩乐的高手,事实上在他未接管魏氏集团的营运前,他做过最多的事就是“玩”,举凡真正的海上活动或是牌桌上的“游泳”,他没有一项不拿手的,可说是道地的玩家。
他很会玩,也很会带着别人玩。以前魏老董事长就说过他朽木不可雕,一心一意将全部的事业交给大儿子处理,直到他过世以后,公司的营运权才落到魏昕浩手上。原本他也着实安分了一阵子,认认真真地掌管公司的业务,直到他大哥回来又夺走一切,于是他只好又变回不事生产的公子。
有什么办法呢?
魏昕浩耸肩。
谁要老头子临死前更改遗嘱,将所有遗产都留给海贝,他这个寄人篱下的不肖子,也只有想办法生存下去了……
“浩哥,你说要玩牌,要玩什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