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她兴奋得无以复加。“我找到可以埋葬你爹的墓穴了!”埋在这墓穴里的人,子孙非富则贵,又因鲤鱼本身有散卿之称,主人丁兴旺,可谓两全其美。
“哪里?”衣冠勤闻声立刻跑了过来。“你说的墓地在哪里?”
“平台那里!”她指着有石头在的平台。“以我们风水学来说,选择生气聚财的风水宝地要按照‘龙真’、‘穴的’、‘砂环’、‘水抱’四个准则进行推敲。龙真上次讲过了,而这里就是龙真。至于穴的,则是指生气凝聚所在,也就是吉穴,刚好就是那粒大石头。”她踢到的那颗。
“再来就是砂环,也就是山势,不消说,这里的山势好得不得了,幽静自然,是为上上之选。而最后一项的水抱,你自己看,山谷下那一条河的水量充沛,水气氤氲,又被群山环抱,生气没有走失之虞,这样的好风水,只有梦里才有。”山为气,水为财。水能招来财气,但先决条件还得留得住才行。
“听你这么说,我爹是非葬在这里不可了。”感染到她的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尽快将他爹的遗骨人殓。
“嗯,但是还得看日子。”她跟他一样开心,他们近三个星期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当然。”衣冠勤眼中充满着达成使命的满足感。“不过我希望尽快,越快越好。”到底这件事已拖了太久,整整十六年。
崔红豆胸有成竹的点点头,告诉他一切包在她身上,随后又感伤的说:“完成了这件事,我们就要说再见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觉得可惜,没想到听在他的耳里却扭曲成求之不得。
“还早得很,别忘了还有阳宅。”想甩开他?没那么容易!
“阳宅?”她惊讶的张嘴。“可是、可是你不是说算了?”
“我改变主意了。”他铁青着一张脸。“在我还没找到盖房子的地方之前,你都得和我绑在一起,别想逃开。”
“可是……可是……”她仍无法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朋友?”
简短的一句话,便截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哑口无言。
他们这个朋友……真的是很不好当!
寒意刺骨,北风萧萧。
身上仅穿着一件塞满棉花的棉袄,两手紧紧环住胸猛打哆嗦,崔红豆只想一拳打死衣冠勤这个挑剔的家伙。
真冷。
她打了个喷嚏,明知不淑女,就是止不住接踵而来的鼻痒。
“哈哈……哈啾!”她搔搔冻红了的鼻头,觉得自己快变成一根冰柱,而身旁的衣冠勤却还在吱吱歪歪,难以下决定,搞得她不得不抗议。
“喂,这块地不错啦,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样样不缺,我看就决定这里好了,不要再挑了。”挑桃挑,金陵的每一块空地都被他挑剔光了,他以为那些地主都没脾气啊,挣挑别人的不是。
“是你要买还是我要买?”
崔红豆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就被衣冠勤冰冷地挡回来。
“要我说,这块地还不行。”淡淡地收回审视的目光,衣冠勤做此结论。
“哪里不行?”崔红豆不服。“这块地可是我们这些天来所看过最好的地了,条件样样不缺不说,价钱又开得低。”就算故意碰也碰不到,他还嫌。
“这不是钱的问题。”他根本不在乎钱。
“那是什么问题?”崔红豆凶巴巴的问,大有一拳打死他之势。
“我不喜欢。”衣冠勤答。
吧净利落的回答,而且找不到任何一句语病,可差点没把崔红豆气炸。
“你不喜欢?”她压着胸口喘息。“你不喜欢?!”老天救救她。“要是你一直不喜欢下去,那我岂不是永远都得陪着你找下去?我可不干!”
她开始怀疑他根本是存心找碴,让她无法摆月兑他,否则怎么会连找了十几块地,就是没一处看上眼的?
“不干也得干,别忘了你的承诺。”衣冠勤幽灵似地提醒她所积欠的债,崔红豆瞬间恨起她老爹来了。
“都是你啦,我恨你!”她蹋了一下地面,仿佛这样能报复她爹似的。
衣冠勤只是淡淡看着她,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满足。
当天结束后,为避免不必要的奔波,崔红豆和衣冠勤做了一个协定,言明地点让崔红豆去找,若是她看中了哪一块地,先把地理位置画下来,再让他过目,免得两个人跑来跑去,还找不到一块适当的空地。
对于崔红豆这个提议,衣冠勤起先很不高兴,飞风般的眼睛恍若要射出火柱似地可怕,后又突然意念一转,绽开灿烂的微笑,看得她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也好,这样省得奔波。”他耸耸肩,觉得这个提议再适后不过,更能制造两人独处的空间。
“就这么说定。”她怎么觉得毛毛的?
于是,崔红豆就在不知他脑中打些什么主意的情况之下,像个傻子似的东奔西跑,把一块块她觉得不错的空地加以勘绘,带着画好的画卷,上衣冠勤歇脚的客栈找他。
“衣冠勤!”一踏进客栈里最偏远的厢房,崔红豆便扯开嗓门大叫。
“我给你带来空地的图勘,这些图可都是我--”崔红豆到口的“我”字,在目睹眼前壮丽的情景后蓦然下坠,尾音拖得老长。
老天,眼前袒胸露背、露出那一身古铜色肌肤的迷人男子可是她的“朋友”?她居然好死不死,挑人家正在换衣服的时候闯进来!
“对不起!”二话不说,崔红豆立刻脚底抹油拔腿就跑,却遭一只长臂给拦了下来。
“不必跑得这么快,我不介意多露几两肉供你参观。”衣冠勤绽开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把她困在门板与身体之间,古铜色的肌肤看起来分外耀眼。
“可、可是……”她猛吞口水,不敢抬头面对他,免得被他炽热的眼神烧到。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支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他。“既然是朋友,这一点小事应当困扰不到彼此,你说对不对?”
对、对个头,有谁规定朋友之间一定要果裎相见?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比青楼那些莺莺燕燕开放。
“嗯嗯嗯,你说得有理。”即使已经心乱如麻,她仍硬着头皮干笑。“凭我们的友谊,这点小事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崔红豆尽可能爽朗的笑着,可过分灿烂的笑容不但没让对方开心,反而引来一个抑郁的眼神。
“你还真是一个‘好朋友’。”微微地蹙起眉头,衣冠勤咚一声敲打了一下门板,而后起身。
“坐。”他指着一张椅子要她坐下。“你刚刚进门的时候,说什么来着?说你已经找到适合的空地了吗?”他一边问,一边穿上衣服,但没有把腰带系上的意思,看起来真个是……堕落极了。
崔红豆依言坐下,总觉得房内的空间越来越窄。她见识过各类三教九流的人物,但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迷人的。
“这些都是你画好的图?”衣冠勤抬着下巴指着她手上的草图问道。
“对、对,就是这些。”崔红豆这才慌慌张张的将它们摊在桌上。
“看来你的手脚还真利落,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找了这么多地方。”衣冠勤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讽刺崔红豆,害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我的动作一向很快。”她尽可能镇定的回答,整个人被衣冠勤搞得神经紧张。她真希望他能找个定点站好,不要再走来走去,害她的眼睛也跟着乱瞄。
“好吧!”他是如她所愿的立正站好,不过这定点不巧就在她的背后。“既然你都这么辛苦画了这么多草图,我们就别再浪费时间,开始看吧!”仿佛怕她不够刺激似的,他站也就算了,还打弯腰,两手撑在桌上,像包心菜似地将她紧紧包在身体与桌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