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衣冠勤?是我啊!”
是她,是她没错。是她的声音、她的笑容陪他走过初到金陵这段岁月,还有她的红唇,他每日必碰的红唇……
“给我糖。”他抚着她的唇线呢喃,忍受痛苦。“或者是任何有糖份的东西都可以……红豆。”
就是最后这声呼唤,让她知道他已经清醒。她点点头,一刻也不敢犹豫的拔腿狂奔,到处去拔他们几天来吃的果子。
“衣冠勤!”
她的动作已经算是非常快,可等她抱着果子回来的时候,衣冠勤已经不支倒地,脸色白得像鬼。
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她忽然想起当她误食毒果时衣冠勤用的方法,连忙咬碎果子,对准他的嘴如法泡制。
她先让果子的汁液滴进他的口中,再喂食他果肉。由于他过于虚弱,她只好嘴对嘴的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衣冠勤终于在最后一次喂食中恢复体力,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喂食工作能顺利地进行。
与其说是喂食,不如说这是一个扎实的吻。
两人一味地沉溺在唇舌交缠中产生出来的味道和身体摩擦间所带来的酥麻感,等他们能够分开,两人都已经气喘如牛了。
“这是你第一次吻我。”眷恋地轻碰她的红唇,衣冠勤的轻笑间带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却教崔红豆迷惘。
“我不是在吻你。”她摇头否认。“我是在救你。”
“是吗?”他眯起眼睛,极度厌恶她的说词。
“本来就是。”她逃避他的眼神,顺便转个话题。“你刚刚突然发疯,差点打到我,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要不是她运气好,早挂了。
“我不想谈。”衣冠勤的身体,因为这突来的问句而僵硬。“我不想谈这件事。”
“可是--”
“我说了,我不想谈这件事!”他推开她站起来。“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谁说与我无关?”她也不甘示弱的爬起来,跟在他身边。“我们是朋友,本来就该--”
“去他妈的朋友!”他忽地一拳打在面前的大树上,重重地吓了崔红豆—跳。
“你……”
坦白说,她也很气。她一直把他当朋友,他却用粗话污衅他们之间的友谊。
委屈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不可以哭,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在他眼前掉泪,可她就是忍不住。
懊死!
衣冠勤也不好受,握紧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树上发泄,他不想伤她,却老是做错事。
“我道歉,是我不对。”他猛地一把将她往胸口揽,怀疑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崔红豆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觉得他好难懂。
“我早说过,跟我做朋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偏要试。”仿佛能透视她想法,衣冠勤吻她的发际,无奈地责备她。
她苦笑,找不到话反驳。
他说的对,跟他做朋友,真的很难。
三天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好不容易才从迷魂阵里闯出来,崔红豆快乐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却惹来衣冠勤不快的一瞥。
“瞧你的模样好像一个刚出狱的犯人。”他冷冷的嘲讽她。“和我在一起真有这么痛苦吗?”
他问她,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光芒,崔红豆来不及瞥见,只想抗议。
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痛苦,相反地,她觉得很快乐,但先决条件是他表现正常时,而不是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不跟你说。”她朝他做一个鬼脸,满脑子都是她的宝贝工具和她师兄的罗盘。“我们赶快绕回原地看东西还在不在。”不只工具,还有他们随身的行李,少了它们,寸步难行。
面对她的提议,衣冠勤不表示意见,只是加快脚步,表情更显冷淡。
三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原来的地点,并找到行李。
“太好了,工具都还在!”崔红豆高兴不已的捡起掉落在坡顶边的罗盘,宝贝似地捧在胸前。
“你师兄一定会很感动,你居然如此宝贝他送的罗盘。”衣冠勤在旁添加了一句,惹来她更夸张的吐舌。
“好用嘛!”这人讲话老是酸溜溜。“幸亏我们的行李都没有丢掉,可以不必下山,继续我们的路程。”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衣冠勤同意她的看法。他们掉落山坡再找路出来,已经用掉了不少时间,加上隆冬将至,天气越来越冷,唯有加快行进的脚步,方能确保这趟探勘之旅能如期完成。
他捡起包袱,不吭一声就往前走,害崔红豆一时会意不过来,差点跟丢。
可恶,到底谁才是风水师啊,居然跑得比她还快!
一路上,她就这么跟在他后头,忙得跟小鸡似的,却也没忘记拿出罗盘东测西测,看看有没有风水宝地。
一天结束后,他们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适合的墓穴,衣冠勤不禁烦躁起来。
“你先不要急嘛,好的墓地本来就不容易找啊,有些人得找好几年,才能找到一块适合的地方。”
“你是说,我得等上好几年?”被她一说,他更加烦躁,脸色更难看。
崔红豆的原意是安慰他,没想到越搞越糟。
“没有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摇手。“我是希望你不要急,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找到一块很好的风水地,你说对不对?”
她乐观的鼓励他,灿烂的笑容这才缓和了他焦躁的情绪。
“或许吧!”他勉强同意道。“希望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顺利。”
崔红豆捏捏他的手,给他鼓励。他也回报了她的温情,不过是用热情的吻。
“我真希望你不要再吻我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朋友该有的方式。”一吻既罢,她迷惘的模着肿胀的红唇,不确定的看着他。
“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的方式是这样。”再度复上她的唇,衣冠勤仍旧以他独有的热情传递他对友谊的看法,崔红豆只好服从。
说实在的,经过这么多天来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吻,比较不习惯的是他坚持一定要在睡觉时抱着她,无论他们有没有找回行李。
如此扑朔迷离的状况,又过了一个礼拜。眼看着树上的叶子越来越少,山谷吹来的风越来越寒冷,崔红豆也忍不住心焦。
距离他们上山的第三个星期,崔红豆手上的罗盘终于动了起来,她低头看指针的方向,往前走了好几步,撞上一颗石头。
“好痛!”她痛得蹲下来,捧着脚踝直揉。这时大石头的底下突然冒出一股热气,透过隙缝窜人她的鼻子。
一接触到这不寻常的气息,崔红豆先是愣了一下,后拿开石头,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指尖搓玩。
这土细而坚,润而不泽,裁脂切玉,具备五色,正符合了“葬书”上对墓穴土质的要求,而这地气……
她紧接着趴在地上倾听地下的动静,隐约似乎可以听见水流穿过的声音,以及地底下的生气。
莫非这里是?
猛然自地上起身,崔红豆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兴奋。她二话不说地跑到附近的一处高地,远远地观察石头所在的位置,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从她站的地方来看,那块石头正好占据在一座平台的正中央,旁边满是浮石,看起来像是一条鱼的身体。平台两侧,各自耸立两柱巨石,又像鱼眼。她再仰头环看两侧山峰,只见左右边各有群山耸立,苍翠茂盛,山谷底下又有一条河流穿过,活月兑月兑是最佳的风水宝地。
这地方正是风水学上说的“鲤鱼龙穴”,有人费尽千辛万苦都找不着,他们居然就这么给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