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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 第11页

作者:卫小游

“是啊,多亏了公爵。”只是连他也没有料到结果会大大超出预期。光是今天一早上刚来拜访的男士可能已经超过整个上流社会的一半男性,当然,得扣掉那些已婚的。

而各个宴会的邀请函也如雪片般飞来,让哈沃斯一家几乎应接不暇了。

海莉是他们唯一的女儿,男爵夫妇决意要为她找到一个良好的归宿。

没能空闲多久,门房又进来通报说有客人前来拜访海莉小姐。

理查站起身来,将挑选邀请函的工作交给他的妻子,然后去处理身为一个严格的父亲最重要的工作──替海莉挑选适合她的丈夫人选。

然而,当男爵夫妇欣喜不已时,却忽略了当事人真正的想法。

海莉的贴身女仆梅格从一早就为她的主子忙碌地跑腿。每当一有绅士来访时,她便立刻通报给海莉知道。

到目前为止,她们已经在纸张上列出了一长串名单。

名单里有些名字正是昨晚邀她跳舞的人。而有些则是在听说昨晚的事情后特地慕名而来。

每个人都想知道昨天费雪公爵挽在手臂上的女孩究竟有什么特出之处。

昨晚大概是她进入社交界以来,跳舞跳得最多的一晚吧。

而她很讶异她居然没有踩到对方的脚。

在社交季刚开始的一个月前,她就因为太过紧张而不断地踩到那仁慈的、邀她跳一支舞的辛克莱侯爵的脚。从此,不仅仅风趣迷人的辛克莱侯爵再没邀请她跳过舞,甚至也没有其他男士愿意邀她共舞了。她的笨拙破坏了一切。

从伤心的记忆里抬起头,海莉苦笑,而愈看那些名单,她眉头就蹙得愈紧。

看看公爵给她带来了什么改变啊!

一夕之间,席海莉从宴会里不知名的壁花变成伦敦城最炙手可热的女孩了。

这转变太过两极,让年轻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参加社交季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而结婚则是她更加不敢去深思的事。

记录下最后一笔来访者的名字,海莉丢开笔,呼出了一口好长的气。决定了。“我想我们最好出去逛逛。”

梅格紧张地道:“不行啊,小姐,你忘了吗?下午得去贝夫人的店里试衣呀。”

鲍爵虽然淡出社交界多年,然而对于衣著的品味还是远远胜过哈沃斯一家人。他所推荐的裁缝贝夫人更是上上之选。昨晚她能够惊艳全场,也得归功于贝夫人连夜赶制出来的礼服。

海莉还记得那天公爵刚刚抵达伦敦,将与他们共进晚餐。为了表示慎重,她特地装扮了自己。然而当公爵看到她那身与她的发色有著相同颜色、且缀满红色蝴蝶结丝带和蕾丝的洋装,嘴里的一口温茶差点喷出来时,海莉立刻难堪地意识到,她原先认为自己“精心”的打扮可能又弄巧成拙了。

幸好仁慈的公爵并没有马上与她讨论起服装的问题,只是在晚餐过后,礼貌地说他将送她一个见面礼,希望她会喜欢。结果次日他的“见面礼”贝夫人就来替她量身了。当她试衣时,公爵只是询问她是否喜欢这个礼物,同时表示他希望能在格格笑夫人的宴会上看到她穿上那件美丽的礼服。温柔体贴地顾虑到她的心情。

那时海莉心想:如果全伦敦的男人都像公爵一样仁慈,那么她也无须对于进入社交圈感到如此地畏惧了。

她不漂亮。她是知道的。而她对于时尚的衣著的缺乏品味,她自己也很明白。只是她从来无能为力为此改变什么。

况且,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改变大家对她的看法。

她心里很清楚,她终究是那个红头发的怪小姐海莉、那个貌不起眼的海莉。而此时此刻上流社会对她的关注,也不过是对于费雪公爵个人魅力的转移。

海莉申吟一声,重新靠回椅背。

亲爱的公爵大概没想到,当他让她的父母心里感到安慰时,同时也将她推进了地狱里吧?

海莉从小就是个乖女孩,虽然有点活泼好动,但仍然是父母亲心目中的乖女孩。

她一再地安慰自己,也许上帝在给她一张脸时粗心了一点,但是祂立刻在她的脑子上做了弥补。

是以当她的双胞胎弟弟海格到牛津去念大学时,她有多希望自己是能够离开家里去读书的那个人啊。但牛津是不收女学生的,而她“正好”又是个女孩。

海莉总忍不住想抗议,也许在外貌上她的条件不够好,但她够聪明,甚至也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帮忙父亲打理财务,可惜所有的父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唯一期待,或许就只期待她能够尽快嫁出去。

但是当他们把她放进社交圈里,她就成了平凡无奇的海莉,而不是机智聪明的海莉了。在他们一再想要改变她外在形象的同时,也就扼杀了她内在灵魂的光芒。

而她从没想到,自己竟会因此而失去她一息尚存的、尚能引以为傲的自信。

费雪公爵一夜未眠。

他们在午夜过后,天亮之前离开格格笑夫人的宴会时,他的心思紊乱,并且再也收不回来。

潘妮在这里。

而他还没准备好再见到她。

在他依然深深地爱著她、而她依然想不起他是谁的这个时候,见面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唯一能够支持他不断地回想著再一次见面情景的力量是,尽避她不记得他,但是却没有像六年前那般,在不记得他的情况下对“陌生”的他产生莫名的恐惧。

饼去当她惊恐地看著他时,德瑞发誓他从来没有那样深切地感到绝望。

但是今晚……她却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他勇敢的潘妮是否已经克服了对他的恐惧,或者还有其它的原因?

在送理查夫妇和海莉回家后,独自返回贝林登大宅的他不由自主地一再反覆的回想著,在宴会上那既痛苦却又令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的狂喜。

她在这里。

她不记得他。

但他爱她。

而他想立刻逃离,却又忍不住想留下来。

当马车在大宅前停下来,他的总管亨利开门迎接他时,所看见的就是公爵脸上极端痛苦又矛盾的表情。

“爵爷,您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吗?”接过公爵月兑下来的外套。

站在寂寥的大厅里,德瑞揉著眉道:“如果我还有一丝理智的话,上帝,我们该明天一早就返回费克庄园。”

亨利讶异地道:“但这不过是第一个礼拜而已啊,海莉小姐──”

“我知道。”德瑞不耐地扯开颈上的雪白领巾,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久久,他吁出一口气,看著葡萄红色的酒液在微弱的灯光里呈现出的透明色泽。

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地颤抖,泄漏了他心里的混乱。

他倒了酒。但他其实却不想喝酒。他的心失去了方向。他感到迷惑、不安、恐惧以及些许的愤怒。

夜,深深的夜。

街道上的煤气灯在夜雾里发出诡谲的微光。

有好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坠进了一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奇幻空间里,然而下一瞬间,沉重的呼吸声却又让他意识到亨利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话。

亨利是他所信任的人。他为他工作已经超过二十年。

他认为这个老人一双眼犀利得足够洞悉他内心翻腾的情绪。

“她在伦敦……”他突兀地说。仿佛认为这简要的说明已足够表明他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矛盾的原因。

但亨利似乎有点不明白,他问:“谁在伦敦,爵爷?”

“潘妮……记得吗?”德瑞抬起一张充满矛盾感情的脸。“我在今晚的宴会上遇见她了。”双手不自觉捏紧。“她怎么会在伦敦?!”她不应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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