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在超市。夏日挑起了一个芋头,两个人同时都想到曾经有一回,她替他选了一个好芋。而那时,他拒绝她。
“你连挑芋头都有受过专业训练?”他打趣地问。
谁知竟得来这样的回答——“当然。”夏日弓著眼道:[这可是我妈教我的。她认为选芋头就跟选男人一样,都要挑那种质地结实有内涵的,煮起来口感好,才会好吃。”说著说著,她得意地瞄他一眼。“男人就得这么挑,我千挑万选终於挑到了一个,先生,你打算卖我多少价钱?”
笨蛋也听得出她的调侃之意,他沙哑地道:“听说,现在这种男人行情看俏……”
夏日很讶异他居然也懂得和她开起玩笑来。她勾起一抹很容易被误认为轻浮的笑。“喏,两个芋头跟你换。”
“什么?”他瞪大眼,摇头道:[这么廉价?”
夏日优雅地站在那里,笑容似阳光。“晴岩,我爱你。”
这又太够了。那一瞬间,他明明白白知道他爱眼前这个玫瑰般娇艳动人的女子。但他嘴又笨拙,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爱意,为了掩饰不知所措,他急急忙忙捉起两个芋头放进购物篮里。
“两个芋头……”
“什么?”夏日没听真切。
“两个芋头可以煮一顿芋头大餐了。”他喃喃道。
夏日又气又笑。[牛!”
错过了说他其实也爱她的时机,曾晴岩满心惋惜。
他迄今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眼中,她——江夏日,一个热情如六月艳阳的女子,拥有过的情人该如过江之鲫,他会是她生命里唯一一个能得到她全部的心的男人吗?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吸引她。
敲了敲篮子里的芋头。
喀喀,很结实的声音。看来这两个芋头会很好吃。
夏日看著他的背影,有点纳闷他神情的若有所思。
不否认,她是有些失望。
也许喜欢和爱之间还是存在著些许距离吧。
他不讨厌她,也有一点喜欢她,但在他心中,他究竟对她是什么看法呢?
谁说只有女人心如海底针,在她看来,男人的心也一样深不可测啊。
在爱情里,如果两个人都把感情闷在心里,日子怎么过下去?
嗯,既然如此……
如果他不让她分享他的心事,那么她就让他分享她的。
她要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心房,涓滴穿石,总有一天,她会融化他坚硬的外壳,碰触到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福地。但她不确定自己的毅力是否能支持到她赢得胜利,假使胜利距离很遥远……
那就缩短它的距离!她决定了。
她不是安於等候的那种人,江夏日向来都是积极进取的。
突然从身后被抱住,曾晴岩纳闷地转过来,看著将脸埋进他后背的美丽女子。
[夏日,你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愈来愈多人盯著他们看了。
“我在缩短距离。”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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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在一起三个月,漫长的夏天都结束了。然而夏日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曾晴岩有半点表示。
她是享受有他作伴的日子。太享受了,跟他在一起,时间好像不够用。一颗心都悬在他身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她不应该还会感到寂寞,但她就是寂寞——当她觉得他们明明如此接近,心的距离却依然遥远的时候。
以前独身一人,她寂寞,但因为太过习惯一个人过日子,是以虽然寂寞,但很容易便可以将时间打发过去;然而现在她已经太过依恋有他陪在身边的感觉,他填补了她心里长久以来渴望爱情的那种空虚,她爱看他笑、爱看他皱眉,但是她不知道,原来爱情也会加深一个人寂寞的深度。
她明白这是因为她交出了心,但他没有。
“我们同居好吗?”夏日有些丧气。如果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空间上的距离缩短了,也许心的距离也会缩短。那么她就可以碰触到他的心,多一些、再多一些。
有点没志气地打了通电话给他。孰料他竟然回答——“不好。”曾晴岩想都没想过。
[这什么不?”夏日睁大著一双猫儿眼。
曾晴若看不见夏日的表情,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失望。他说:“同居也许是时下的风气,但是我们住得又不远,想见面就可以见面,何必急著住在一起?”
电话那头,夏日怔愣了好一会儿。末了,她叹了口气,轻轻把电话挂上。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么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属於她呢?
她心思向来灵巧,但她这块石头却总是让她连连碰壁。
难道他不知道她也会累,硬壁碰多了她也会心灰意冷吗?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若果真是如此,那当然又是另当别论。
**“
曾晴岩不知道夏日的心思。
他从未打算与她同居,很是讶异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想当然耳,他一口拒绝。
他不想同居,他想要的是婚姻。
瞪著已经挂断的话筒好半晌,他放好话筒,拉开大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只天鹅绒盒,开启它。
看著锦盒里的钻石戒指,他眼底泛满柔情。
“你……愿意……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低声练习著。
他已经练习好几次了,还是有一点结巴。说到结巴,他就想笑,他从未结巴过,如今一只戒指却令他害怕得忘记如何流利地说话了。
戒指闪耀著璀璨的光。他将戒指连盒收进上衣口袋里,放好,拍拍胸膛。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明天要赴美国谈生意,一个礼拜后才回来。他不想仓卒求了婚后又得立刻离开,一切还是等他从美国回来后再说吧。
只不知,她是否会答应?
***
短暂相聚一个晚上后,夏日闷闷不乐地看著曾晴岩搭上了飞往波士顿的班机。
“大笨牛!”她捉著一只靠枕用力地拍打著沙发。
大笨牛!!为什么他就那么固执、那么不知变通呢?他不知道她害怕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吗?
不,他不知道。不然他就不会与她温存过一夜后什么也没说就飞到美国去了。
虽然早已知道他要去美国一个礼拜的计画,但思及他从未给她任何保证,夏日不禁有些心寒。这大笨牛,他为何就不能说一声类似於爱她的话呢?
结果,曾晴岩出差三天,没打过半通电话回来。
第四天,夏日带著阴霾的心情到了办公室,却接到一通令人措手不及的电话。
夏日瞪大眼睛。[什么?丹尼尔,你说什么?”
三秒钟后,夏日咧开嘴。
“哦,这太棒了,什么?现在?喔,当然好,没问题,等我,我立刻就来。”
天啊。挂了电话后,夏日仍然难以看信。她飞快打了另一通电话给航空公司,订了一张直飞巴黎的机票。
她要去赴一场婚礼。
“**
提早一天结束在美国的行程,该成了合约,曾晴岩归心似箭。
从机场直奔回家后,他累得想摊在床上。
模著怀中的戒指盒子,他微笑地想。等他清醒一些,他要先洗个澡,穿上体面的衣服,然后去敲夏日的门。
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呢?
这个脑袋里正在织著美梦的男人因为太过疲累,终於合上沉重的眼皮,睡著了。
***
他睡醒以后,就再也笑不起来。
夏日不在家,也不在公司,他到处找遍,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直到他找到赵星,向他问人。
赵星咧著嘴睨著他:“找小夏?不会太晚吗?”
太晚?“什么意思?”曾晴岩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心中隐约泛起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