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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 第13页

作者:卫小游

"玄逍,你不要不识相,再这么着,别怪我们不拿你当同伴看了。"牙莨看着盛气凌人的姬川,帮着腔说道。

它们何时当它是同伴过?玄逍在心底如是自言。早被族里"放生"到这小山头来,美其名是要训练独立,事实上与放逐已无差别。事实早已摆在眼前,不想说,是因为不想撕破脸,难看……也难堪。

傍它们难看,难堪的会是它自己。

都已经过午了,小表大概是真的不会来了。不愿意跟它们吵,它转身离开。

"站住。"比玄逍转身的动作更快,姬川一跃上前,挡住玄逍的去路。

玄逍意兴阑珊的瞥了它一眼,也不叫它让开,反而一句话也不说,只绕过它要走。

"儒弱!"姬川碎它一口,一爪掌踩住玄逍的长尾。

玄逍回过头,正好对上姬川眼底的一抹残酷。

"虎族不需要你这等儒弱的垃圾,垃圾会教我看了碍眼。"

玄逍心里一阵疼痛,犹如心头被刺了一针。脸部的肌肉动了动,双眼却不露半点情绪。

倒是牙莨为姬川的话吃了一惊。哇靠!这母老虎的嘴上功夫何时练得道样毒辣?要它是玄逍,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先打一架再说。首先就要撕烂它那张毒嘴。

"玄逍,你要有种就反击,别再让我更加瞧你不起了!"牙莨在一旁喊话道。

姬川全身紧绷呈备战状态,心脏怦怦跳,跳着猎杀猎物时的高潮与兴奋。

牙莨的话勾起了它想猎杀玄逍的念头。

玄逍淡漠的看了姬川和牙莨一眼。拨开姬川的脚掌,将长尾收回,而后转过身道:"我说过,别惹我。"同类自相残杀只对其他族群有好处。他绝不是怕

眼见着玄逍就要轻易的离开,牙莨急了。"姬川,你动不动手?你不动手,让我来!"

姬川看穿了牙莨心里的念头。

玄逍虽是同类,但它身上那股于人肉香味的确让它肚里的馋虫也饿醒了。何况它早也想教训教训这只堕落的病虎。

"牙莨,别跟我抢。"虎性生就残暴,猎杀同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休想,五五分帐。"这母老虎实在贪心,早就约定过如果要猎杀玄逍,它也要插一脚的。

玄逍看着它们,听着它们的对话,心寒了。

它们真想吃它?好歹过去它们曾经一起吸吭过。姑婆的乳啊!现在它们连这点情谊也不顾了?

问怕不怕?不,不怕的,它现在用不着怕它们。

这两年跟小表在一起,可不是白混的。如果它们现在就扑过来,它相信它会咬得下去的,毕竟这做关生死,但是……与自己身上相似的血肉怎么咬得下去?可不咬,要等这两只饿虎扑上来,被撕咬的就是它了!

它不仁慈,它也不胆小,但还是……逃吧!反正它都已经逃了两年,这一时片刻不逃,它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就算它被咬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它的。

"啊,玄逍——它跑了!"牙莨完全没料到玄逍曾趁着它和姬川分帐时逃跑。这没种的家伙,若给它跑了,它们还分什么五五、六四?"快追!谁先追到就归谁。"姬川揭下话,自己早已先偷跑追赶玄逍去了。

牙莨愣愣的待在原地。待它反应过来,玄逍早已不见踪影,连姬川也跑得老远去了。

它气得咆哮:"可恶,姬川你偷跑不算数,不许你独吞玄逍!快回来,我们重新比过。"

想当然尔,不会有呆子回过头来理它。

★★★

老茶郎端了盆冷水,推开女儿的房门。走进去后,将水盆搁在一旁的凳子上,扭了把干净的毛巾,替换掉玉娃儿额上已经不再有退温效果的湿巾。

这丫头身体向来强壮,少见她病,谁知一个小风寒来势汹汹,她都高烧昏睡两天了。

换好湿毛巾后,老茶郎走到窗边,将大开的窗口关小一点。入夜了,再受凉可不得了。

"逍……玄……"

听玉娃儿念念有词,老茶郎连忙走到床边,低下头倾听。

一听,他就皱眉。怎么妞儿昏睡了两天,说这相同的梦话也说了两天?

消?玄?消玄,还是玄消?那是什么玩意儿?

看女儿被梦魇缠得痛苦,他连忙将她唤醒:"大妞、大妞,醒一醒啊。"

玉娃儿被这一惊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老茶郎,便问:"阿爹,今天初几啦?天亮了么?要去山上……"

"天没亮,不急、不急,天暗着呢。"怪了,大妞要上山做什么?

老茶郎姑想心里就越觉得怪,可百究宽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他摇摇头,在床边的板凳坐下。守了女儿好一阵子,才离开去煎药。"大妞,你可行快好赶来,别叫阿爹看着你病,心里也难过啊……"大妞是他的宝,可千万不能出差池啊!

★★★

不是早已决定要忘恩背义了么?怎还会有心?若有,也该是铁石心肠一副,早也该不痛不痒、不哭不笑了。

偏又怎还会痛?怎还会难受……悲哀?对,就是悲哀。当时,他记得姑婆是这么说的。那个时候…

"你这只没牙的老虎,为什么让我认识你,还跟你一起长大,真丢死人了!"

"我有牙。"姬川的话严重伤了它,它抗议道。

"有牙?有牙怎么连一只小鹿都咬不死?还是我去把那头鹿逮回来的。"

"我……我只是瞧它可怜——"

"屁话!老虎也懂得什么叫作'可怜'?大家快来听听这天大的笑话唷。哦,不不不,我错了,你怎会不懂得可怜?你是该懂的,因为你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可怜虫啊!"

"咬他,咬玄逍,大家一起来尝尝可怜虫的血是什么味道。"

"啊啊,不要,好痛啊,不要咬我,我没惹你们什么呀——"

好痛啊!姬川和牙莨的牙已经磨得很利了,咬得它全身都是伤,毛都快掉光了,好痛。"姑婆,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咬我?"

"玄逍,你没有错,错的是天爷,你只是悲哀,可怜的孩子。"

"悲哀?为什么?"它不懂姑婆的意思。

泵婆模模玄逍的头,说:"玄逍,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只老虎。你不可能永远靠同伴的猎食来喂养你,有一天你会长大,你必须自己出去猎食,自己独当一面。当虎,是要习惯孤独的,这不容你拒绝。如果你坚持拒绝,你只有死。"

"可是我不敢杀死它们,那些动物都比我小,我咬不下去。"因为缺乏磨练,它的牙也不似同伴们那么锋利。它们要咬它,它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必须咬,孩子,这是你的命运。你既已生当一只虎,就要顺从命运的安排。当一只虎,就要有虎的样子,知道么?"

泵婆说的半点没错。它知道,却做不到,所以它悲哀。

它不该有心,但却仍然心痛,所以它悲哀。

它的存在本就是一桩天大的悲剧,它没有理由不悲哀。

而今连同伴都要将它当成猎物来猎杀,它更无法逃月兑这注定悲哀的命运。

命运……什么才是它的命运?是生为一只虎,抑或是悲哀的生为一只虎却"咬不下去"?

看来,后者更贴近它的"人生"一点。不,它说过要抗拒这命运的不是么?而且它也正在努力不是么?

它不悲哀,因为有那个小表。起码它有极大的想猎杀她。她可是上上品。据尝过各年龄层人肉的同族说,十几岁的少女和小孩子的肉最鲜女敕美味。它记得那小表说过她多大年纪,不就是这最鲜女敕美味的时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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