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怡瞪他们一眼,索性保持神色,准备以不变应万变。“额……”
“甭喊了,水玲人呢?”简福晋忍不住生气,“你把水玲带走、带哪儿去,至少要告知一下我这做娘的,结果呢?你明知道我会担心、会着急,却装聋作哑,闷不吭声,简直恶劣透顶!”
“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他也在等她,从一开始等她回来向亲王爷解释他们俩情不投意不合,婚事万万不能上奏皇上,到后来转而等她安全归来。
“胖妹亲眼看见你带走水玲,你现在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水玲人呢?你到底把她带哪儿去?为什么没送她回王府?说!”简福晋急了,矛头顿时指向他。
雍怡脸色难看,他最不想看到的状况终于发生了,并且他也晓得他接下来要讲的话,肯定更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和她后来便分开了。”
“分开?什么后来便分开?!”
“我请她下马车自己回府。”
“什么——”简福晋脸色登时刷白,“你怎么这么残忍?!今天早上我到李府拜访,因此对她外出的事情毫不知情,你既然知道她出府,也在路上和她照过面,没把她安全护送回来,就已经很说不过去,你竟然还把她赶下车?!”
存心想气死她是不是?!
“她不是三岁小孩。”
“你就有话狡辩!”
“事情本来就是……”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她烦恼地抢白,“现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限你两个时辰之内,把水玲安然无恙地找回来。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你就自个儿负荆请罪,从京城三跪九叩叩去扬州!”
雍怡此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压下声息,向仆役喝道:“备马。”
“是!”
☆☆☆
就这样,以雍怡为首的一大票人马,以飞也似的速度冲出简王府,直奔临财客栈。
一到临财客栈,王府人马便在雍怡一声令下后,以星罗棋布之姿散开,在各大街小巷四处驰骋找人。
“老先生,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量大概这么高、相貌秀丽、年约二十的姑娘在附近逗留?”
“没。”
“这位大娘,请问今天有没有见到一位年约二十。身材清瘦,生得一张瓜子脸,讲话慢慢的姑娘在附近出现?”
“没有,你找别人问吧!”
“大婶,我们在找人,不晓得你有没有瞧见……”
下人们不遗余力地四处找人,雍怡也没闲着,他径自下马,上前询问临财客栈的店掌柜:“掌柜的!”
“耶,是!”忙着指挥店小二收拾店面的掌柜,一听见有人叫他,马上笑脸迎人地回过头来。
“请问有何贵于,大爷?”
“还记得我?”雍怡开门见山就问。
掌柜仔细打量他,想一想,才霍地应道:“记得!记得!”
“和我一起离开客栈的那位姑娘,你后来有再见到她吗?”
“你是说那位嚷着要睡觉的姑娘吗?”
“正是。”
掌柜眉一皱,摇头回道:“实在对不住,你们一离开客栈,我就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并未多留意。”
忙着擦拭桌椅的店小二,听见他们的对话,插嘴道:“公子,您在找的那位姑娘,我看见她在后巷子和老林交谈了几句话后,就一个人往桂来赌坊那条胡同去了。”
“桂来赌坊?”
店小二见他一副不知道赌坊在哪里的样子,便热心地上前指给他看:“就是那条胡同,平时都是些嗜赌的人在那里出没。姑娘没回家,大概人还在里头呢!”
“多谢。”雍怡道,随手掏了锭银两塞进店小二手中。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店小二拼命道谢,鞠躬哈腰地目送雍怡扬长而去的身影,没看见他眼中火光一闪,危险气息已倏然在他周身引爆。
☆☆☆
别来赌坊。
雍怡如人无人之地直捣黄龙,根本看不见与自己擦身而过三教九流各类人,一心一意只想赶快把水玲揪出来,质问她是谁准许她进人这是非之地的?
赌坊占地不大,只有几张简陋的桌子摆在店铺中,然而却聚集了五六十名赌客盯着赌局叫嚣呐喊。
雍怡没花多久时间,就看遍了在场的大部分赌客,但却仍然追寻不着水玲那张熟悉的面容,末了,他的注意力被店内一隅的赌桌勾住。
眯起眼,他倏地提步朝他们走去,越接近他就越肯定自己找到了那该死的女人了。
“最后一把了,姑娘,胜负就看这一手了!”
“哦……”
“加油!别记气!”
“别再让二爷独占鳖头,快给他好看!”
“我努力,你们别急……”
听见水玲那木讷的婉顺嗓音,雍怡不禁勾起嘴角,看起来极度可怖、凶煞味十足。
他—点儿也不客气,来势汹汹地往人堆里挤,一瞥见水玲梳理得干干净净的髻头,一口气便冲吼了出来——
“水玲!”
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得大家吓退一步,一片鸦雀无声地看向来者。
被指名道姓的水玲更是吓得彻底,在那一瞬间心脏差点设直接从嘴巴吐出来,她快速地转过头来面对赫然出现在她身后的雍怡。
“雍怡?”
雍怡的眼光迅即扫向她指间指着的骰子,接着又注意到一叠银票压在大碗下,至于她头上那些价值不菲的珠花宝簪,此时已经全失去了踪影。
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豪赌”外带“豪输”!
“跟我来!”
他的大掌突然错住她的手腕,再一次当着众人的面,不由分说地拖走她。
第四章
雍怡拉着她,一直出了桂来赌坊,才让她贴靠在赌坊门口的墙上。
他连骂带吼地斥道:“一个姑娘家这么不识大体,为什么你什么地方不好跑,竟然跑来这种低三下四的地方鬼混?”
“里面的人都很好呀,哪里是低级的地方?”水玲低着视线,不卑不亢地反驳,一点都不苟同他的说法。
雍怡凛然回骂:“这里不是低级的地方,那么哪里才是低级的地方?大内吗?还是樱桃斜街?”
“皇上下不下流,我不得而知。”
“什么?”连皇上她都敢肆无忌惮地亵读?!雍怡先是难以置信,进而转为生气怒瞪,“好,这里人多口杂,这件事我先不跟你算。我问你,晌午时,你答应我什么?”
他开始跟她秋后算账。
一提到这个,水玲明显就站不住脚,所以下意识地愈加靠紧墙面,局促不安地说:“我答应你……要回王府。”
“然后呢?”
“向王爷和福晋撇清我们的关系,不能再让你听到任何一个关于成亲的字眼,否则你要我十条命都不够死。”
“结果呢,嗯?”他轻松地问,声调却很挑衅。
“我跑来这里跟人家赌博……”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细得像蚊蚋。
“那就对了!”他扼住她的手,下一步就要带她走人,“走,跟我回王府!”
水玲一听他要回王府,立刻和他展开拉锯战,脚跟钉在原地死也不肯动。
她窘促地说:“不行呀,我不能走。”
“不能走?”
“是啊,我不能走。”
她的话才刚讲完,雍怡的脾气立刻火到最高,终于难以平息地开骂:“你不讲我还不气,你一讲,我就火冒三丈!我从没看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不会赌还跟人家玩什么骰子?你怎么跟人家比啊?里头那些人聚在一起数牌张时,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找女乃吃!”
水玲明白他的意思,企图澄清说:“我不能走是因为我赢了很多钱,不能半途就开溜散局……”
那是一种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