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太美了!”
“说身材是身材,说脸蛋是脸蛋,尤其是那几张嬉笑嘤嘤的小红嘴,哗,好想用力、很用力的亲一下!”
“别再说了,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双双见状,莞尔地笑开了嘴,在他们眼里所看到的“美景”,其实是船只上赏花玩景、衣着鬓影的各家姑娘。
“小小一个六月初六,明州就有这么热闹的庆祝风俗,可想而知,其他岁时节令,一定不亚于今天。”她猜道。
“明州是很淳朴的地方,以农立家,对于节令的习俗,惯习成风,年年如此,该有的节俗活动一样也不少。”赵恭介以低沉的嗓音为她解答。
“新春正月,我通常只上庙宇拜佛,这里呢?”
“穿上新衣,来往拜年,逛店铺、买东西、吃饭、观赏歌舞百戏。你想得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我……从来没拜过年,因为没什么亲人。书上说拜年,要跪在地上,向长辈磕三个头,才能拿红包。”
别妄想了!醉颜楼的姑娘哪有什么机会拜年拿红包。亲人能躲就躲,能装不认识的就装不认识。
一双温掌缓慢抬起,不经意地落在她的头顶上。“你想拜年,明年我带你去。”
虽然她极欲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感,但仍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一句耐人寻味的细语,令双双立时屏住气息,心头倏地充塞着难以言喻的感动愣愣地与他对望良久。
“知道吗?在你刚正的眼瞳下,我常常疑惑世上怎会有人令我如此倾心?偏偏你就是如此令我倾心。”当他直接掀起被子,突然为她把脉起,倾恋就满满地盈在她心底,从那时起,她已决心把一辈子都给他。
“拜托。”赵恭介心跳漏了一拍,别在这时候跟他谈这种事,要他怎么答啊?大庭广众的。他突然全身燥热起来。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情人,有太多的时候你全副精神集中在医术上,而遗忘、忽略了其他事。凡事重原则、讲道理,顽固又难以相处,还有就是动不动就生气。但,我就像是喝下毒药一样,无药可救地迷上你──”
“停!”赵恭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了解你的心意,这里人‘非常’的多,上次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形,别再上演一次,我是很含蓄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很含蓄的人。”
她露出贝齿一笑,娇俏绝美的模样恍若出水芙蓉,美丽不可方物。
然而,站在堤边的阿辉却在同时被人冷不防一推,惨叫一声,失足摔进河中,激起一大片的浪花水光。
“你怎么搞的吗?堤道站得好好的,没事干么往水里跳?”
“就算你暗恋已久的江小姐在那艘船上,你也不用往河里跳吧?等她下来不就得了,真是的,还得麻烦人救你!”
“笨蛋!我像是自愿下水的吗?”阿辉气道,这些人就净会说风凉话!
大家的注意力全往他那儿去了,忙捞人的忙捞人,忙数落的忙数落,谁又会注意在那一刹那间,双双竟然偷偷吻了赵恭介!
他被偷亲了一下!赵恭介瞠目咋舌,血液迅速冲上脑门。
瞧他脸都红了,双双咬唇甜笑,帮他擦去嘴角的胭脂。“走吧,我们去搭船游河,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坐船的滋味呢!”
一个转身,她牵起他的手,兴高采烈就要排对去,却被赵恭介猛然地拉回。
他严肃而郑重地凝视着她。“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双双的心差点跳出胸口,霎时呆滞瞅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要我嫁给你?!”
赵恭介点点头,郑重地说:“是的,我想娶你为妻,不是因为激情的欢爱,也不是因为夺走你清白之身,为负责任才娶你,而是……因为我想留你在身边,安定下来。肉麻话,我不会说;花言巧语,我不会编;总而言之,月双双,我爱你。”
怦!怦!怦!两人的心跳都像在击鼓,不规则又迅速。
月双双努力咽下喉间的不适,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求婚。
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千万不要在明天一觉醒来,才发现我不是你想包容一辈子的女人,届时,如果你反悔,我一定会心痛而死。”
赵恭介用心看着她脸上细微的情感变化,大掌紧紧握住她的雪白柔荑,藉着指间传来坚决的力道与她心底的悸动相应震汤。
双双屏住气,凝神倾听他的回答。
“我绝不后悔。”赵恭介肯定地答道。
不争气的泪水霎时盈满她的眼眶。
“怎么哭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说。瞥向距离他最近的徒儿一眼,疾速一脚,蓦地将他踹进湖中,登时又是一大片水花四处喷溅。
“啊──快救我上去!快救我上去!这水好冷!”
“奇了,这堤道年年在站,今年落水的怎就特别多?刚才是阿辉,现在又轮到你,你们全不带眼睛出来的吗?”
“不……不知道是哪个短命鬼把我推下来?快救我上去,别再啰嗦了!”
“这不是在拉了吗?”催、催、催!
赵恭介趁着混乱,将她拉进怀中。
“在这里哭有点难看,别哭,由此刻开始,你爱在这胸膛赖多久,你就赖多久;爱牵这双手多久,你就牵多久。”
闻言,双双含着泪光,失声而笑,紧紧蜷在他怀中。
“一辈子,我要赖一辈子,牵一辈子,就算牙齿掉了,或是头发白了,也绝对不放手……”
赵恭介呵护地搂着她,嘴角隐隐浮现一抹笑意。
第八章
白皓闲散、高雅地步进莆子堂内院,院内盆栽绿景处处,宽大而舒适,教人忍不住放松心情。
不过他倒纳闷起来,才傍晚时分莆子堂的学徒们全跑哪去了?吃饭?休息?还是逛街。如此一来,月双双该从何找起?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他正打量着一抹雏菊,随意拨弄着花蕊,耳后“框当”一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双双捧在手心的茶碗落地,摔溅得四分五裂。
她微微咽下卡在喉间的愕然,却感觉冷意直接从头顶沁入她的全身。
晚膳时间,夕阳在那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斜拉成一条长长的影子。
望着她那毫无血色的面容,白皓先是客气一笑,继而蹲下替她捡起地上的碎陶瓷片。
“我听说醉颜楼广发帖子,邀请王公贵族到醉颜楼公开出价,要把你们四位花魁嫁出阁去。你却连夜潜逃,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你跑到这种乡下地方来了。”他真是没想到。
“你想怎么样?”双双紧缩起下颚。
“我想怎么样……”他顿了顿,斯文有礼地耸耸肩说。“或许,做做醉颜楼的恩人,派人通知艳姨娘来捉人;也或许,从你这里讨点好处封住我这张嘴,从此当没见过你,如你所听到的,我没认真想过这问题。”
“放过我,不要通知艳姨娘!”她吞下语音中的惶然。“在醉颜楼时,你一直是位有修养的富家少爷,对我十分礼遇。白公子,算我求你,我在这里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重新做回过去的月双双,更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那无疑是将她推回地狱去。
白皓起身,扳平她的双手,将碎陶瓷片小心放上去,对于她这番恳求,报以会心的微笑。“双双,你言重了。撇开陪与客的关系,你何偿不是白某的一位红粉知已,刚才说的话,吓你而已,你在这里的事我不会透露出去的,你放心。”
“吓我的?”
“没错。”他笑着。“我原本受邀到明州做客,却意外的在这里见到故知,知道你在这里,惊喜之余,便不请自来地跑来找你。抱歉,因为我的唐突,吓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