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轻声笑出来,目光是专注而非嘲弄。“你们好热情。”
“还好啦,比起凌医师,我们的热情淡如水。”她垂着绵密的睫毛,唯恐泄漏自己逐渐迷陷在那双琉璃眸中的心思。
“不过,她也太不应该了,竟强人所难地吻你。”有没有羞耻。
说话的同时,她开始为他换药。
“她的个性一向如此,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只是今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她说过她讨厌他,看来那个吻,没有感情成分的存在。
“你既然了解她的个性,那你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她借题发挥。“我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存心想破坏你们。只是想说你们两个……也许不适合。”她那种荡妇只适合下三滥的男人。
“这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他微微一笑。
“才不是……”
“唉……我没病,我只是想找人谈一谈话。”年迈的老婆婆躺在精神科心理诊疗室的卧椅上,神色平和他说,凝望窗外的目光,显得疲倦而遥无边际。
凌郡灵要护士送上一杯上等的咖啡,闲情逸致品尝着。不大用心地摆摆手说:“讲吧,我在听。”她跷起脚,舒舒服服地窝在皮椅里。
人生难得几回闲,今朝有空,今朝闲!舒服,舒服!
“凌医生,你在干什么?”护士看不过去,大惊小敝地要她坐好。
凌郡灵慵懒地换个姿势,侧着头对她说:“你不也听见老婆婆要谈心吗?找个地方坐,别叨扰老人家的心情,乖。”
护士真被她打败,无奈地找张椅子坐下。“不许你睡哦,凌医生。”她苦口婆心地提醒上一句。
“行啦,别吵啦。”凌郡灵懒洋洋地一个回应。“婆婆,你开始说吧,我跟护士小姐在这里听你说。”
老婆婆感慨地叹了一曰气,淡淡地开口:“我的丈夫很早就过世了,留下唯一的儿子让我抚养,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要过生活并不容易。但为人父母的,总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算只有一个人的力量,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所以靠着我这双手,到处帮人家洗衣服,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拔长大……这一辈子算来,是全奉献给他了。”
“你是伟大的母亲。”护士由衷地说,眼中流露出婉柔的神色。
“在母亲这个角色上,我不敢说自己伟大,我跟其他母亲一样,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声音听起来好伤心?”凌郡灵懒懒地追问一句,算是尽了医生的本分。
“是啊,是啊,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护士道。
老婆婆黯然地合上眼皮,沉溺过往的记忆,徒觉感伤是永无止镜。
“那时,盼他成大器,供他吃好、穿好,更供他念书,一路上让他念了博士,还出国留学。这样的儿子,看在我这做母亲的眼中真的是欣喜……怎么料想得到.最后他竟然会是个不孝的儿子……”
她哽咽地泣诉,老手颤抖地抹去泪痕。“回国后,他告诉我,他有要好的女朋友想结婚,想请女方的家长到家里来吃饭,当时我很高兴的问他准备些什么菜,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要我留在房间,不要出来,他不希望他们看到我……”
“老婆婆……”护士感染到她的悲伤。
“这些天,他嫌我老是生病,想把我送去养老院,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希望我离开那个家,让他能跟妻子同筑两人世界……”
“不,老婆婆,你千万别让他们称心如意,他们……他们实在太不应该了!”护士激动地站起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了眼眶。
“哎哎。”凌郡灵见状只是叹息了两声,别开脸,真有那么感人吗?瞧她哭得跟什么似的。
摇摇头,她迅雷不及掩耳,扔给老婆婆一样东西。
老婆婆愕然看清怀里的枪。“医生,这是枪啊。”
凌郡灵拨开卷发,以撩人笑靥地看着她说:“送给你,你别去养老院了,直接去毙了那畜生。”她要他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
老婆婆瞠目结舌,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医生……你这……你这是要我去杀他?”
“没错,我就要你这么做。”她谆谆善诱。“快去,别太客气了。”
“呃,好,好。”
老婆婆捧着枪,傻憨憨地被她送出诊疗室。
“凌医生,你怎么这样?老婆婆那么可怜,话还没说完,你就赶人家走。”
泪汪汪的护士瞅着她看,悲悯老婆婆的感觉,尚在心中盘旋。
“我根本就没耐性,她说的话又那么八股,不赶她走,难不成赶我走?”她摊手耸肩,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
“只要是女人听到老婆婆那么可怜的遭遇,都会哭得死去活来,你却说她八股。凌医生,你是个不懂得温柔的女人。”护士说。
“我不懂温柔?”
“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过你真的只是一位性感却不感性的可悲女人。”
“你……你说什么!”她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护士擦干脸上泪痕,语重心长地解释:“温柔是女人特质,而眼泪正是表达这份特质最直接的方法。你没有眼泪,没有感情,只有不耐烦,自然是个不懂温柔的女人;至于可悲,则是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真心去爱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我会没有人爱?”哈!好笑!
不假思索的,护士点头了。“我想在你的生命中,一定没有男人真心爱过你,否则你一定会懂得温柔。你若还质疑我的话,倒可以冷静想想,谁曾经不求任何回报用心去呵护你,守护你所有感受?”
凌郡灵不发一语,眼神反射出叛逆之情。
“有也好,没有也好,你好自为之吧。”她往外走。“我现在替你去把玩具枪要回来,老婆婆应该还没走远。”
“谁跟你说那是玩具枪了?”凌郡灵不快地说。
护士眼瞳霎时扩大,“不是玩具枪?”那……就是真枪喽?
“六发子弹,可以把她的儿子轰成蜂巢。”
“啊,我的天呀。”护士刷白了脸,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凌郡灵疾步走在医院走廊上,她暴露的衣着引来诸多男士爱慕追踪的目光。
若是昔日,她定会为此沾沾自喜,举手投足越加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但,现在她简直是座濒临爆发的火山,眉宇紧锁,拳头紧握,平日的狂妄自大,任性骄恣一概退即,仅剩厌恶堆成一堆。
没分没量的小小一个护士,竟敢目中无人发表狂妄的言论,说她没眼泪、没感情,是个不懂得温柔的女人。“国际哪一条法律规定女人一定动不动就要哭?”她气到快捉狂地想道。
耙说我没人爱,她又有多少人爱?
般清楚,爱我的男人太多了,多的得排排站。
没错,我承认他们看中的是我美丽大方的外表,目的也只是玩玩就算,但这也是爱的一种。
这就象是的总经理,迷恋性感妖冶的女秘书,不仅“用心”,也“用钱”,有什么不好?
然,护士血淋淋的一句话,猛然刺入心窝。
她藐视地眯起眼,发狠地说:“凭我凌郡灵,找一个用心呵护我的男人太容易了。去她的温柔跟眼泪,谁不会?”
语毕,遂扬尘而去。
“才不是……”
江艾激动地大叫,下一秒惊觉自己过分激昂的情绪,连忙收敛回去。“我是说……配不上人的人应该是她,她是只花蝴蝶,成天在男人堆中打滚,绝不可能真心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