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你在异国的月空里,仰头看星星,指指牛郎星、织女星、天津四,告诉你的外国朋友那叫夏季大三角,告诉他们牛郎织女的相思情。
“你说,你在牛郎星为前途努力,我在织女星认真织就爱情,机杼声鸣鸣,曲曲情歌牵住两颗心。仁慈的喜鹊将为我们搭起鹊桥,缘分会把你我送到彼此身边。”
他莞尔,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再往下说好吗?”
“我想象,你的女人缘让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大胆的外国女孩走到你身边,扬着美丽的笑靥,问你:『今夜缺不缺喜悦?』
“你酷着两道眉,指指胸口说:『对不起,我每天都喜悦,因为这里住着一个叫作赵以瑄的女人,她会跳舞、会唱歌,她会告诉我许多故事,虽然故事有些残忍,但她保证,她不是故事中的女神。』”
允淮接口;“我也想象,舞台下,一群对妳演出目不转睛的男人,他们送上鲜花,要求妳对他们展露笑颜,妳摇头说:『对不起,我只收粉红玫瑰。』
“他们不死心,找来了妳想要的玫瑰。妳还是对他们皱眉,说;『可惜,你不是我要的那个男人。』
“妳会用最温柔的口气告诉他们:『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住得下一个男人,所以,对不起,那里已经有人长久定居。』”
以瑄笑了,仰起脸问:“这是想象,还是承诺?”
“什么样的人需要承诺?”
“相爱的人。”以瑄答。
“错,是对彼此不信任的两个人。”允淮的论点与众不同。
“我以为珍爱对方,才会作出承诺。”
“当彼此不信任,才需要用一纸证书将对方锁住。如果你心里有我、我心底有你,承诺不过多余。”
“嗯。”她同意他某部分想法。
“妳该说,你的话非常有道理,我才能顺利继续下面的话题。”
“好吧,你的话非常有道理。”以瑄充分配合。
“既然认同我的话,等拿到学位回来,我们就结婚吧!”他宣布。
以瑄发傻三秒钟,讷讷问:“这代表……你对我不信任?”
“我信任妳,但不信任外面的男人,我要用证书向全天下宣示,妳是我关允淮一个人的女人。”
“我的生命里,没有过第二个男人。”不需要宣示,她早早把自己判给他。
“我知道。”他信心满满。
所以,他爱她,爱得想要一纸证书,向天下男子宣示主权?所以在苦苦的“想象力思念法”之后,他要用一个甜甜的婚姻来补偿自己?
“以瑄?”允淮亲亲她的线条优美的肩线。
“嗯?”
她偏过脸,不经意间,触上他的唇。四唇相接,接出一场轰轰轰烈烈,热火向上蔓延,灼热了她的心、他的眼。
“怎么样?”当他的唇印上她白皙柔美的腰际时,他问。
“什么怎么样?”她的呼吸急促,满脑子混沌,此时,不是思考的好时机。
“愿不愿意嫁给我?”他偏要逼她在这时间里,作出重大决定。
“好。”她回答,幸好这答案在很久以前便永久存档。
除了他,她还能嫁谁?织女从来只能婚配牛郎呀,没了牛郎织女,哪能架构夏天大三角?
“约定了?”他再度确定。
“约定了。”
“这两年,委屈妳靠想象力过日子,等我回来,我会给妳一篇真真实实,模得到、看得见的爱情故事。”
癌身,亲吻添入热烈,他们的爱情……在此刻,真实得教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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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他们所剩不多的相聚。
以瑄一有空就往允淮的公寓跑,为他整理公寓、替他打包行李,她买许多春裳冬衣,就怕那个遥远的国度里,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反而是为出国,需要办理大小手续,允淮经常不在家。
她往往等着等着,在沙发里睡熟,他回家,摇醒她,她给他一个灿烂笑容,然后回到家中。
她介意过见面太仓促?
不!别忘记,她是对爱情不贪求的女性,一个笑容、一个拥抱,她确定自己在他心底,便满意。
然而,事情出现波澜,在允淮离开台湾的前两个星期,以瑄的父亲回来了。
以瑄尽力避开父亲,上学下课,能多晚回来就多晚,她甚至不敢多看父亲一眼。
为什么?也许是她对父亲的威权强制充满厌倦,也许是父亲的出现,让她必须正视名叫林至期的优秀青年。
星期日,大哥以铉出国,他为了新设的家具工厂往大陆跑,据说,要留在大陆一个月,等工厂上轨道才回台湾。
以瑄和父亲送大哥上飞机后,她打算直接到允淮的公寓去。
和父亲并坐在轿车内,她忖度着要如何对父亲开口。
看一眼父亲,她讷讷地说着不顺口的谎话:“爸,我想去逛书局,可不可以请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
“我有事对妳说,先回家再说。”语毕,他再不看女儿一眼。
她十指交扣,车厢里的气氛低到极点。隐隐地,不安念头引得以瑄心跳加速。
终于,车子开进花园,以瑄和父亲下车,她跟随父亲的脚步,走进屋内。
“坐下,我有话对妳说。”脸色严肃,赵震寰说。
以瑄不想坐,却还是坐下了,垂首,她望住地面。
“至期回台湾快要一个月,这段时间,以铉很忙,没时间管妳的终身大事,但我不能不管,这两天我带妳先和林伯伯及至期见面。”
赵震寰口气缺乏和霭亲切,有的是专制霸气。
“我大学还没毕业。”心呛,想也不想,她直口拒绝。
“那张学历对妳而言有什么帮助?难道妳要出社会找工作?”父亲冷笑。
找工作有什么不对?她在心底反驳父亲,但没勇气出口,父亲的威权影响着她的性格,她的怯懦胆小,不是一朝一夕成形。
“至期是个好青年,妳大哥见过,他也很满意。”
“这件事可不可以等大哥回来再说?”眼前,她得先应付允淮的离去,应付思念泛滥。
“不行,以铉宠妳宠到近乎盲目,妳的终生大事由我来作决定,就这个星期四和至期见面,我希望妳尽快和他熟悉,最慢,八月份举办婚礼。”这是他的计画,无人能改变。
“八月?”以瑄急了。
怎么可以八月?那时,允淮才刚在异乡建立新生活,不能在身边帮她。
“至期对妳死心塌地,在国外念书多年,面对那么多投怀送抱的女生,他谁都不要,就是要妳。这个年头,很少男人像他那么专情,妳要惜福。”他说服以瑄。
“我不认识他。”她该反抗的,她该大哭尖叫,叫喊着人生是她的,想怎么走,该以她的意愿为主。
“要认识还不简单,多见两面就熟了。”
蹦起勇气,她正视父亲双眼。“爸,我不嫁。”
“妳被以铉宠坏,我还以为妳温和乖巧,没想到妳骨子里全是叛逆。不行,从明天起学校别去了,想念书,我去替妳找老师,教教妳三从四德,教妳什么叫作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以瑄猛地起身。
“给我坐下!”赵震寰爆吼,一把抓住以瑄,拽过,将她摔在沙发间。
“我什么都可以妥协,独独婚事不能。”
“由不得妳,妳以为我不晓得妳做了多少败坏门风的事情?”赵震寰脸色铁青,指着以瑄。
她定定望住案亲,一语不发。
“我赵震寰居然生出妳这种的女儿,以铉也放任妳为所欲为?”
赵震寰忿忿地从抽屉里取出牛皮纸袋,手斜翻,里面的照片滑出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