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妳的口才这么好,书看多了,对智商果然有助益。”他笑笑,对这个爱说话的初蕊多了几分兴趣。
哦,不对,若干年前,她曾经有过一段饶舌岁月,后来,她为什么改变?想想,他用力在脑间追寻答案,事隔太久,他记不起来。
“别讽刺我,我知道、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的确该感激你,会的,我会尽力存钱,一点一点还清,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愿意和你的会计小姐碰面,讨论、讨论这些年我的花费问题。”
灵涓,快点,快来救我,我撑不下去了!她越抖越厉害,她甚至听见自己的声音换了音频,不像从自己口中发出。
初蕊不知道,眼前,灵涓有灵涓的困难,根本抽不开身救她。
“妳凭什么认为妳有本事还清?”雍叡勾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她,她瘦了,不过表情间多了几分灵活和坚毅。是吗?她不再为他妥协,不再留在他身边?
“可以的,我先向、向殊云借,她很有钱,你放我回去,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把钱送到……你眼前。”吞口水,在他面前长篇大论好困难。
“那个该死的殊云是男生女生?”冷眉扬起,他迫向她。
呼吸一窒,强烈的男人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女、女生。”
知道殊云的性别,他舒口气,退两步,似笑非笑地望住她,半瞇的眼中,有几分威胁。
“恐怕一直在妥协的人是我,不是妳吧。”
半晌,她不知如何回答他。
“妳承诺过的话每件都没实现,妳说同意放弃自由,愿意当我一辈子的情妇,妳愿意不交朋友、不和园里员工建立交情,妳说不追问我的事情、不探听我的隐私,结果呢?妳件件都做了。
妳放弃自由,却又向我追着要自由;妳还没过完一辈子,就决定再也不当我的情妇;妳交了什么灵涓、殊云当朋友,连问都没问过我一声;妳说不和员工建交情,阿爆、李昆却愿意代妳受罚。妳非但过问我的隐私,甚至偷渡到外面买报纸,妳做了那么多不道德的事,我……好吧,我宽怀大肚,再原谅妳一次。”
瞠目结舌,他的指控让人说不出话。弄到最后,居然是她样样错、件件差?
“我离婚了,如果妳不介意,我可以替妳提升等级,从情妇到……女朋友,如何?”雍叡说。
不对,他在哄人,不能受骗。摇头,初蕊否定掉他的提升。
“假设妳想当我的妻子,恐怕要拿到池坊流正教授的一级证书才行,我这个人很重视能力的。”笑容扩大,他好喜欢她脸上的挣扎。
他在骗人,不能上当。摇头,初蕊又否定他的妻子论。
“婚后,妳想继续工作可以,但妳必须让时宁加入妳的Spring花店联盟。对了,时宁是妳未来的小泵,另外妳还有另一个小泵,叫做雍茹。”他没把时宁交代的“大事”给忘记。
小泵?妻子就妻子,何必换个名词来诓人?摇头,她拒绝相信谎言。
“我不会再筑一座高墙把妳围起来,妳可以做妳想做的事,不过记住,家庭为重。”
经过那番“激烈”沟通后,他相信不会有人企图控制他的感情生活,因此初蕊的安全,不必再靠高墙和十数个护卫维护。
初蕊咬唇,灵涓说过,男人是种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动物,她要是再次妥协,恐怕,她得重回那段岁月。
摇头,不要,她要学习自我本位,学习掌握自己。
“我要……”初蕊话说一半,猛地收口,他不会同意的,他向来不同意她说的任何话。
“妳说,我给。”
“我要出去……工作。”
她居然要──出去工作?他说了那么多话,他让步又让步,居然让出“我要去工作”这句烂话?她分明没把他看在眼里,分明不尊重他是主人,分明……
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映入他眼帘,理智提醒雍叡,再把她吓跑,他还能找到她?气提上、压下,提上、再压下。终于,他逼自己说出违心论。
“好。”
他绅士地打开房门,她有几分怀疑,跨一步,回头三次,她不相信这么容易,他便放自己出去。
丙然,下一个回头,他大步走到她身后,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温热的吻、教人心悸的吻辗转反复,他的气息染上她的心,染得圣诞未过,Spring已正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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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宁天天来、雍茹夜夜来,Spring多了两个新客人。
时宁缠着初蕊教插花,她有本事将一堆高极花材,插成乱葬岗,不简单吧!她转身要求殊云软她缝女圭女圭,缝来缝去只缝出几块抹布。你能拿她怎么办?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当女人。
一群女人有许多话可聊,聊着聊着,她们聊出交情,也聊出雍叡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他的王者风范不是天生气质,而是让艰困环境淬练出来,他不如初蕊所知的那么笃定、有安全感,他只能用控制保全自己所拥有。
她知道了时宁和哲学教授的故事,了解她和雍叡间的感情不叫爱情。她明白雍叡和义父的交换条件,为了找到亲姊姊,他愿意牺牲所有。亲情对人类而言非常重要,尤其是从小失去家人的雍叡,他渴望亲人、渴望家庭。
她对雍叡多认识几分,便多了解他硬汉面具下藏了多少脆弱。他爱人的方式不成熟,只因为不敢放手去爱,深怕一日,情感转眼成空,一如他的原生家庭,旦夕间失去。
心疼在初蕊胸中加深、扩大,她懂,自己和雍叡一样,都是苦命人。
初蕊渐渐打开心胸,和她们讨论与雍叡相处的五年,大伙儿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居然有人愿意为爱情做这番程度的牺牲,大大替初蕊打抱不平。
雍叡也来,几乎每天下班后都来,他让阿爆送来晚餐,再问问她有没有意愿见他,她点头后,他才会下车。
他不擅长聊天,她也不习惯在他面前多话,久远的记忆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抓回感觉,不过,事实是,她决定放开过往,重新建立起正常、健康的双人关系。
这天,阿爆未下车,初蕊匆匆从店里跑出来,手提大纸袋,不问意见,便径自上了他的车后座。
“可以问你几句话吗?”初蕊用力说。
有些迟疑、有几分犹豫,鼓起的勇气在他面前消影,行得通吗?时宁的方法能不能顺利,她没有把握。
“妳问。”雍叡点头。
饼去的初蕊和新生的初蕊在他面前交错,他不确定自己喜欢哪种性格多一点,只晓得,过去的关系让他安心,而现在的关系让他开心。
“你常常来找我,是不是……有意愿追求我?”
“是的。”
“你从来没有、没有问过我,可不可以被追求。”
“妳觉得不被尊重?”他不答,反问。
“如果你愿意问我,我会觉得更愉快一点。”
“我不懂妳的意思。”
“我希望我们的位置是对等的,不是你想怎样便有权利怎样。”她努力把话说清楚。
“我懂了,请问,我可以追求妳吗?”他照着她的意思说。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开始试着交往。”她的手心直冒汗。
“说说看。”
“和我交往你会失去若干自由,你愿意吗?”
他沉思不语,半瞇眼,嗅出了某些不寻常气息。
等不及他的反应,初蕊一口气将时宁教给她的话吐出:“你不准交朋友、不准和我不同意的女人联系、不准随便打电话、不准和公司里任何一个员工建立交情。偶尔,我有时间的话可以拨出时间倾听你的心情。另外,不准追问我的身分、不准过问我的任何事情,更不准找人探听我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