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说,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明天,妳好好准备,今晚八点后不要再进食。”
转身,他关闭沟通途径,不想看见她的哀恸,迅速地,他走向门口。
没讨论空间、没权利、她没有保证能力,没有,她还是什么都没有了,萎靡气顿。
“一定要这样做吗?”淡淡地,她问。
没答话,重石敲上他心间。
“你恨他是不?”初蕊又问,多嘴不好,但她控制不了。
不回答,依旧沉默。门开,在脚跟踏出门外第一步,他身后,她的声音传出:
“是。”
这声“是”,有妥协、有绝望也有心死,这声“是”之后,她连哭都不会了。
脚步定住,他回头,初蕊回复原来的姿势,低头,发瀑奔泄,她的双手垂在膝间,像一具失去绳索控制的傀儡。
她死心了吗?会不会趁机逃跑?深吸气,他不准她再有机会离开自己身边。
棒天,她入院,五个彪形大汉和阿爆陪她到医院,直到麻醉之前,她都是失线傀儡。
棒天,他携着时宁进入礼堂,他的人生和范初蕊的人生正式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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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盛大,红毯这端,雍叡望住臂众席,那里哪一个是他的姊姊?搜寻、扫瞄,他脑海间,对姊姊的印象模糊。
好不容易,婚礼完毕,欧阳昌领着一名女子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低语:“你这样不行哦,这么不专心的新郎对不起新娘。”
对,他不专心,整个婚礼进行间,他想姊姊,想相隔多年,他们终将聚首。他也想初蕊,初蕊……手术没问题吧?他请了最专精的名医来处理,只不过是睡一觉,她醒来,雨过天晴,他们重新开始,而他,见到多年想盼的亲人。
眼睛定在欧阳昌旁边的女子身上,话说不出口,熟悉感萦绕心头。
“不记得我了吗?阿叡?”女子笑言。
一声阿叡把他的童年全数拉回,没错,是姊姊,每次姊姊喊他的名字总爱把第四声转成第三声,尾音往上飘扬,软软的阿蕊阿蕊,叫得像个女孩似地,常引得他抗议。
“姊!”激动地拥雍茹入怀,十几年了,他等待今日重逢。她是他唯一的亲人,能见着她,所有的事都值得了,包括婚姻、包括初蕊的泪水,他愿意用所有的牺牲来换得姊弟相见。
“我很好,这该谢谢你的义父和我的弟妹。”回抱弟弟,相同的等待与思念,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任谁也割舍不断。
“我知道。”雍叡发誓给时宁最好的照顾与保护,他会用生命来还尽恩情。
“阿叡,来见见姊夫。”雍茹想起什么似地,拉起雍叡的手。
“姊夫?妳不是还在念书?”
“对,他说婚后我可以继续念书,所以上个月,我们公证结婚了。”她指指欧阳昌。
姊夫居然是他!可恶,他待在自己身边那么久,明明晓得他想念姊姊,姊姊也想念他,却始终守口如瓶,一句话都不肯说。
雍叡瞄他一眼,冷声问:“是义父派你保护我姊姊?”
他们始终不对盘,虽然几年下来,在工作上,他们像圆规两端,一端是笔、一端是针,要通力合作才能画出最完美的圆,但他们还是看彼此不顺眼。
“是。”欧阳昌点头。
保密够到家吧,他不负老盟主所托,终算让时宁小姐嫁给雍叡。
“这算什么?监守自盗?”雍叡讽刺。
“不对,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拥住雍茹,欧阳昌很开心,因为,不过一转眼,他的身分比老板高一等,姊夫?不错的称谓,他喜欢。
“姊,妳想离婚的话,我认识不少优秀律师。”拉过姊姊,他不准这个可恶男人碰她。
“阿叡。”她看着丈夫和弟弟间的互动,好气又好笑。
“劝自己亲姊姊离婚,你是世界第一人。”勾回妻子,搞清楚,老公比弟弟亲。
“女人不需要在婚姻里面委屈自己。”他不喜欢这位姊夫,非常不喜欢。
“阿叡,他对我很好,我爱他。”轻抚雍叡的手臂,雍茹笑道。
“好吧,哪天他给妳委屈,别忘记,妳娘家后头很硬。”把姊姊抢回来,揽在胸前,他瞪欧阳昌一眼。
算了,欧阳昌扬眉不顶嘴,今天他是赢家,让雍叡几分何妨?
同时间,雍叡手机响起,才拿起来,就让欧阳昌夺了去,顺手切断电话。
“不准谈公事,今天是你也是时宁小姐最重要的日子,你都说,女人不需要在婚姻里委屈自己,那就别在今天委屈新娘。”
说着,欧阳昌把电话收入自己口袋。
斜眼望他,久久,雍叡转身。
“动作快一点,我们要在婚宴之前去祭拜老盟主。”欧阳昌在雍叡身后喊话,雍叡没理会他,继续往前,走进新娘房。
雍叡的手机又响了,欧阳昌顺手接起,电话那头,阿爆焦急的声音传来:“盟主,初蕊小姐的情况不好,方医生说她有生命危险,可不可以请你赶过来一趟?”
“我是欧阳昌。”
低沉声音出现,阿爆猛地住嘴,那、那……不是盟主的声音。电话那头,阿爆慌了应对。
“告诉我,谁是初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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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过后,雍叡和时宁双双回到家中。
家是旧时样,人也是同样的对象,只不过多了新关系,时宁却觉得惶惶不安。磨磨蹭蹭地,她实在不想回来,只不过再怎么拖,她还是进家门,正式成为雍叡哥的妻。
上楼,爬过半堵阶梯,她为难地转身。
“有事?”雍叡问。
“雍叡哥。”咬唇,她眉头皱得老紧。
“说吧,我在听。”点点头,他鼓励她。
“我还没有准备好,可不可以今晚……我先回自己的房间睡?”
“可以。”吻吻她的额头,是别扭吗?他也有,和时宁在一起,他有哥哥对妹妹的罪恶感。
“谢谢你,雍叡哥,我真的好爱你。”
松口气,她环住他的脖子,头贴在他心窝,担心几个月的事情,让雍叡哥简单一句可以,轻易解决。
“我知道。”
“雍叡哥,我希望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可是和这种不一样,我说不清楚,反正……”
时宁不懂自己,为什么在婚礼这么重要的场合,满脑子想的是她的哲学教授。那个男人很可恶,接连四年死当她,连补考的机会都不给,他是卯足了劲故意整她,她更是死咬住他,硬要年年修他的课。
她同他倔强,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他,最终,她毕业,他在她重修的最后一年里,顺利让她拿到学分。
敝的是,学分拿到手,她居然不觉得开心,怅然若失的感觉哽在胸口,让她不舒服极了,她想找他问问,为什么逼她学习国父的十次革命精神?
怎么搞的,怎能在丈夫怀里想别的男人?这是精神外遇啊!轻轻地,她叹气:“雍叡哥,对不起。”
“我懂。没关系,我会慢慢等,等妳长大。”拍拍时宁的背,他用微笑安慰她。
“那……晚安啰。”离开他的怀抱,她娇俏地挥挥手,转身,踩着轻快脚步回房间,和初入门时的沉重截然不同。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的飞机。”
“嗯,我知道,巴黎铁塔在等我们。”
“还有妳最喜欢的大卫雕像。”
“希望导游能向我解释,为什么伟大的大卫,会有那么不伟大的青鸟。”她吐吐舌头,闭一只眼偏头望他,那是她心情佳时的特殊表情。
“淑女不会问这么不礼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