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哥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小悦突地大叫大嚷,她的声音引来屋里的丹荷。
她跑到小悦身边问:“发生什么事?别那么激动啊,妳的心脏不好。”
“无忌哥哥是我的……”她哭着扑进丹荷怀里。
“是啊,我们都知道,无忌是妳的,将来妳要当他的新娘子嘛!”丹荷安抚小悦。
“做作!”抛下两个字,赵悯回身,收拾画具,不理会纷乱。
“我没有,我知道妳想抢走无忌哥哥,不行,他是我的。”小悦躲在母亲怀里拚命喘咳。
“尽避利用妳的心脏病吧,看它可以替妳留下多少人。”赵悯冷笑。
“够了,不要再说。”无忌皱眉,接手丹荷怀里的小悦。
丹荷走到小悯身边,拍拍她的肩说:“乖小悯,别和小悦计较好吗?她是真的有心脏病,经常出入医院,我们都很担心。”
那次,小悦住院十天,这是发生在她住进高墙的第二个月,事后无忌没发表任何意见,但赵悯清楚感觉,在小悦面前他不对自己说话、微笑,甚至连和善眼神都不给。
很明白不是?他可以施舍同情,却不能让小悦担心,在他心目中,小悦是第一名,而她……从未占据……
浅浅笑开,赵悯取笑自己,才五年,她居然忘记他和小悦的关系,以为自己在他心间,水恒不灭。
是高估,是不自量力……白痴,她暗骂自己。
撩起裙子,月兑下高跟鞋,她缓步走在防波堤上,走着走着,远处浪花拍击海滩;走着走着,地平线升起一抹光亮。
“没关系,都过去了,妳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哀开泪水,压两下翻搅的胃,她好勇敢是不?
回去吧,回去做自己,回去掀开真面目,回去面对他,完成他赋予的最后一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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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晓得在近家处,一辆宾士车把她拦下来。
“妳去了哪里?”
无忌沉稳的眸光间有着愠怒,一整个晚上,他猜测她去哪里、碰到什么事情?越猜心越慌,慌得他驾车四处乱找,害怕她突然失去音讯。
她没回答他的话,她和他……断了……他们是陌生人,他们的关系推回太平间的那一夜。
“妳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无忌用力扣住她的肩膀,指节泛白,他失控了,整夜的焦虑让他染白双鬓,该死的她,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
担心?不必了,他不是想划清界线?她自动退到界线外还不好?
“赵悯,妳真的很过分,折磨人让妳很有成就感吗?妳到底想要怎样折磨我才甘愿?”狂怒在他胸中激烧,他恨不得捏碎她。
她还有能力折磨他?不,她再不要高估自己,不要放任自己在想象中快乐,待现实揭开,一并揭去她的皮,逼得她鲜血淋漓,逼得她颤栗心情向世人公开。
挥开他的手,膝间一软,小悯差点摔落地面,无忌及时拉住,才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冰,瞬地,火气被她的虚弱浇熄。
“先上车再说。”他扶持她的腰。
细心替她系上安全带,他有满肚子话想问。
她好累,头倚车窗,失去血色的容颜填满疲惫,揉揉酸涩双眼,想睡的浓烈,这一睡,再不醒,有多好。
无忌看住她的疲倦,算了,眼前最该做的事是让她好好休息。
“家里还有一场战争,如果妳想睡觉的话,我先送妳到公寓去。”
无忌提醒了赵悯。是的,她还有一场战争要开打,为了今天晚上自己说过的话,恐怕爸爸已准备好家法等待夜归的她。
撩开头发,努力吸气,她的意志力表现在脸庞。
没有对话,他了解她,不改变方向盘,脚踩油门,三分钟后他们抵达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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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里,迎接小悯的是一个结实巴掌,来不及闪躲,猛烈撞击,让她出现短暂茫然。
“育勤,别动气,小悯累了一个晚上,你让她先上去休息。”丹荷拉住丈夫的手,企图劝下他。
“就是妳的袒护,才把她宠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妳这不是爱她、不是赎罪,妳是在害她啊!”
育勤推开妻子,往前一步,用力扯住小悯的手腕,大声问:“说!妳昨晚去哪里?找男人负责,还是找妇产科解决事情?妳才答应过我要改变,就从早出晚归这件事情开始,这下子更好了,索性整个晚上都不回来。”
“爸爸,有事好好讲。”无忌把赵悯拉到身后,不让他有机会再次动手。
“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被男人欺负,你说我要怎么好好讲?她下贱、她堕落,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我该怎么跟她好好讲!?赵悯!妳给我站出来,不要躲在别人身后。”
推开无忌,赵悯果然站出来,她无畏澄澈的眼睛盯住案亲,彷佛从未做错。
“妳不肯念书上进就罢了,我会养妳一辈子啊,妳偏偏糟蹋自己,为什么?妳想让我欠妳母亲更多吗?”
赵悯望住案亲,那是彻底失望的表情。
如果他肯多注意一下,他会发现,她骄傲的个性岂容自己被糟蹋;如果他多关心她一点,他会了解她是个心口不一的女儿,用暴力根本逼不出她的真心。
“说话!”他大叫。
她不说,只是摇头,浅浅的轻蔑飘过。
她的轻蔑惹火了赵育勤,大手挥去,无忌伸手拦截,却让赵悯推开,于是,脚步虚浮的她被打得飞撞出去,半边脸颊撞上橱柜,咬牙忍下,她不呼痛。
这巴掌,是她存心要受的,她要亲眼看父亲后悔,要他记得,他对不起她,从小到大……
深深望父亲一眼,她沉默转身,往二楼方向去。
“妳要去哪里?下来、给我下来,我没让妳回房。”
赵悯没理会父亲的呼叫,径自往房间方向前进。
“你看她,满脸的孤臣孽子,我到底欠她多少,值得她用这种态度对我?丹萍,妳是在惩罚我吗?”育勤扶扶头痛欲裂的额,强烈无力。
“你坐坐吧,高血压又犯了怎么办?”丹荷拉丈夫坐到沙发里,倒了杯水让他缓缓脾气。
“她连我都不放在眼底,我到底是造了什孽,养这个女儿,早晚一天,她会毁了自己,她想毁掉自己来报复我……”
愤怒的话未竟,楼梯间走下来两个女儿,一个是刚从梦中被扰醒的小悦,她穿着粉色睡衣,干净得像个天使;一个是裙襬沾满脏污、满身狼狈的小悯,她抱住一只箱子,走到育勤面前,像要交代什么似地,她的表情刻板冷清。
“这五年我并没有鬼混,相反地,我的日子过得充实而认真,我用两年时间从高中夜校毕业,并在同年考取台大商学院,这是我的高中毕业证书。”
会选择商学院,没有其他原因,只因无忌念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科系。
育勤不敢置信,放大的瞳仁紧盯住小悯递来的毕业证书。“所以,妳现在是大学生?”
“不,我用三年时间把学分修齐,并申请到哈佛研究所,这是教授替我写的推荐信函影印本,和哈佛入学通知书。”
原本她以为可以飞到美国,和无忌一起生活工作,没想到,他提早回来,让她汲汲营营的努力变成空话,不过……也好,一个晚上,她推翻所有想法。
“妳从台大毕业,申请到哈佛?”一时间,赵育勤无法相信,多少年的认知全数撤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