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楼寄双有点无言。
“我先跟你说一声,他来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鬼话都别理他。”曹佳静把话都说白了,直道:“听我的没错,他准是看中了你妈留下来的保险金,到时肯定会说得天花乱坠,你得当心提防。”“妈妈的保险金我是不可能动用的。”楼寄双无奈。
她真的!非常!极度的不乐意让一个外人听见这些不堪的家务事,但看这状况,她知道不交代就过不了关,真要僵持在这大门口了。
心有不甘,但两害取其轻,暗自祈祷着那个外人能识相的自己走远点,一边说道:“那笔钱下来之后,我会先还掉房贷,再来要有剩下来的,全要留着让女乃女乃养老,是不可能让舅舅用的。”
“不对不对!你千万不能跟你舅说保险金用完还有剩,要说利息负担太重,所以全拿去缴房贷。”曹佳静更正她的说法,而且越想越气。“你们这老房子会背那么重的房贷利息,还不全都是他害的,我不信你抬出房贷之后,他还有脸再妄想动用你妈留下的保险金。”
“嗯。”虚应一声,楼寄双内心尴尬无比,只希望二姨能快快结束这话题。
其实她很纳闷,二姨是怎么了?
是没看见她身后的项……唔……项什么?
想半天只记得他姓项,楼寄双很快放弃记起那个没印象的名字,反正她对这不识相的人感到很不爽就是了。
因为他要是识相些,从一开始就听话走人,那也不用浪费她的时间之后,还让她面对这局面,家里的这些个狗屁倒灶事全让他给听了去。
其实也是有点想不通,虽然舅舅很讨人厌,二姨也不用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说得那么直白,就好像没看见她身后杵了那么大一个人似的……思绪顿了顿,古怪的感觉侵袭着楼寄双的知觉。
怎么回事,她竟然想不起那个姓项的到底长什么样子?
明明不久之前还站在她面前,跟她面对面在说话的人,甚至!依他的不识相,搞不好这会儿还杵在她的身后!
可是她脑海中所描绘出来的,除了瘦瘦高高、说话斯文的模糊印象之外,竟然再无其他?
不信邪,她努力回想……
没用!
不论她怎么想,只隐约记得似乎样貌俊秀,是个很适合待办公室对着电脑办公的男人,但到底是长什么样,她竟然毫无概念。
这怎么可能?
“总之你多提防着点。”曹佳静浑然不觉外甥女震惊又困惑的忙碌心思,只顾着叮嘱道:“要是你那舅舅真搞出什么问题是你没办法应付的,那你就先拖着,找我或是你三姨商量,原则上就是尽量别让你女乃女乃烦心,知道吗?”
“嗯,我知道。”楼寄双也只能这样回答。
“双双,怎么还不进来?”屋里头,楼女乃女乃久等不到孙女,忍不住扬声问:“推销报纸的还不肯走吗?”
“不是。”楼寄双高声回应着,内心已然呈现自暴自弃的状态。
要是她能选择,为了保有目前生活的平静,她说什么都不想让这个代表夏家而来的项先生曝光。
但偏偏,屋里的女乃女乃、那个代表夏家而来的项先生、以及来访的二姨……有问题的、会造成混乱的那一个,竟然好死不死的就这么刚刚好被包夹在中间?
她现在能怎么办?
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还是接二连三让人措手不及的,让她压根儿没机会去试着错开姓项的这号人物。
她已经可以想像,等等要是女乃女乃或二姨问起,这个不识相的项先生一开金口,提起她那个无缘老爹的事情来,她祖孙俩的安稳日子就如大江东去,再也不能回头了。
在这一秒的瞬间,楼寄双只觉月复背受敌,内心饱受煎熬,门里的楼女乃女乃见她迟迟不进门,又听她说了不是推销员的问题,只觉得奇怪。
“那怎么还不进来?”楼女乃女乃扬声问。
“楼妈妈,是我啦。”曹佳静应了声,很自然的开门进屋,寒暄道:“我来探望您,刚好在门口遇上双双,就拉着她说了几句。”
“这不是佳静吗?怎么来了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来呢?我这姊姊啊……”
事情就发生在这几秒之间。
从曹佳静应声、开门进屋、跟老人家应对,所有的一切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发生。
这般超现实的事,让楼寄双整个人傻住。
竟然……没人问起那个杵在旁边的夏家代表?
就好像楼梯间从来没有他这号人物存在那般,这简直是楼寄双梦想中的发展,顺利得教她感到不敢置信。
难不成是躲到楼上去了?
楼寄双合理推论,但猛一回头……他还在!
并不是平空消失不见,也不是识相的顺着楼梯往上回避,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步开外,从头到尾就站在那边,没有离开。
见鬼了!
这么大个人就在这儿,二姨竟没看见他?
楼寄双觉得离谱,但不忘确认一下眼前这人的长相……高,白净俊秀,气质沉静,是绝对会受女性青睐的都会型男一个,说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忽视。
那她刚刚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突然一片空白,想也想不起他的长相呢?
楼寄双感到困惑,不过这时的这刻,可没有那时间让她傻眼。
就如同她没有那个时间去细究,刚刚到底是神迹发生还是母亲显灵,怎么可能在这种两军包夹的绝境中,真让她全身而退?
总而言之,时间如此紧迫,她只能挑重点来处理……
“项先生,我希望你明白,每个人都有他最重视、用尽一切想要守护的东西。”她仓促的说着,明显压低着声量。
“双双?”屋里头,楼女乃女乃开始喊着她的名字。
“有的人求名,有的人求利,但我想要守护住的,很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人生……”
“双双,怎么不进来?”
“楼妈妈,您坐着,我去看看好了。”
没时间了,楼寄双直接下结论:“总之,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忘了那遗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砰!
大门无情的阖上,就当着项幽凌的面,硬生生发生在他的眼前,隔出门里门外的两个世界……
“怎么回事?在门口待那么久?”
“没事,刚好看见一只蟑螂,就追上去打它……二姨,我去倒茶。”
听着屋里头的声音,一直没机会再开口的项幽凌感到无言。
这会儿,从报纸推销员退化到蟑螂了?
整个会谈,绝对是教人感到挫折的,但项幽凌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被勾引出兴趣了。
夏董这孙女儿……
真的,有意思……
第2章
人活着,有时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
即使芳龄短短只有十八,可楼寄双对这句话已有着极深刻的体认。
就因为不是为了自己,所以,她的母亲强忍着失去挚爱的痛,带着肚里的她嫁给了学长兼上司,就为了保障肚子里的她能拥有较为幸福正常的家庭生活,以及为家里急需用钱的双亲借到一笔钱。
也之所以,为了满足病危的老父想看他成长育子的愿望,温文儒雅又视她如己出的父亲会在那么不合宜的时间点里,用金钱做为代价、结婚做为条件,付出半生的积蓄娶她的母亲,合法成为她的父亲。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不管是男方或是女方,在道德操守上要面对的那些不必要的猜疑跟恶毒的言语可多了。
但为了要守护的对象,他们义无反顾的做了他们该做的事。
所以他们结了婚,无视那些恶毒的猜疑,给了未出世的她一个完整的家,让她毫无记忆的爷爷带着心满意足的笑与世长辞,甚至拿一笔钱解决了她外公、外婆的燃眉之急,让她不学无术的舅舅有钱可以补足盗用的公款,不至于被起诉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