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楼寄双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他的违心之论,冷淡说道:“你根本就不认识她,是哪里来的遗憾?又能怎么遗憾?”
她毫不留情,项幽凌却神色不变,倒是不着痕迹的,再次打量一遍眼前的人……
十八岁,身形纤细高,有着一张遗传自母亲、绝对只能称之为漂亮的脸蛋,即便是清汤挂面、没做什么特别的打扮,也无损那份天生的丽质,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
特别是那双眼。
毕竟是年轻,清冷的眸没有老董事长那般的凌厉迫人,但已经有几分神似的韵味,和着清冷的气质,倒也相得益彰,水灵娟秀中透着一分特殊的清艳感,很是引人注目。
但……很不可爱,真的!
项幽凌不知不觉的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虽然说,他个人也不是很了解其他十八岁的青春少女该是怎么样的青春可爱法,或该是什么样子才叫十八岁,但眼前的人就是让他觉得不可爱,一点也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女。
包正确的来说,是他无法把“可爱”或“活力”这类字眼给套用到眼前的女孩身上。
是了,活力。
泵且不去想天真这个字眼,这个楼寄双,最最基本的,就少了一份十八岁少女该有的旺盛活力。
天晓得这是天生的?
还是因为丧母之痛所造成的?
总之项幽凌找到那份违和感的症结之处,但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
“楼小姐刚面临丧亲之痛,所以我能理解你……”
“不,我想你无法理解。”叹气,楼寄双不想,但她必须得出声打断这名访客,因为她没时间跟他耗在这些无谓的客套上。!
“我能不能理解其实也不是重点。”既然抽中了签,项幽凌就会做他该做的事,只见他沉稳道:“也许楼小姐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不明白事关夏商集团,老董事长留下的遗嘱,将对你的人生造成多么巨大的改……”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不就是这些,我听到了,也都知道了。”叹气,楼寄双只觉得没完没了。
彼不得态度是不是无礼了,她打起精神应付,说道:“简言之,就是我有个在我出世前就死掉的亲生老爸,他的老爸在死前才知道我这个孙女的存在,希望把我认回去,至于夏商集团多有钱,我平常有看电视,旅游节目也常在介绍,所以也大概知道,你不用再介绍一次了。”
接二连三!
项幽凌接二连三的被抢白,却面不改色,好像没被抢话那样,客气道:“楼小姐能明白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楼寄双一听,便知道他并不明白。
微叹,她知道白话还不够。
就像是面对一个蹩脚的打击者,想要高飞接杀他却每每老是擦棒界外,既然曲球打不中,只能给他来个直球了——
“所以我拒绝。”她说了,单刀直入且不容打岔的直道:“不管是遗产或是认祖归宗的事,都一样,我拒绝接受你说的任何好处,这样子,你清楚了?能离开了吗?”
哑、口、无、言。
稳坐夏商集团幕僚资讯总长之位,管理着庞大资讯、极度擅于细腻思考且排除问题的项幽凌,在他堂堂二十有六的生命岁月里,鲜少遇上这样的状况。
但这时的这刻,哑口无言,他真的哑口无言了。
拒绝?
她说她要拒绝这笔遗产?!
他没听错吧?这个楼寄双自愿放弃跟夏家的关系?
“双双,是谁啊?”慈祥的声音从厅内传来。
在项幽凌正需要整理思绪的时候,老人在屋里头满是疑惑的问道:“在门口聊这么久,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啊?”
“女乃女乃,没事。”不同于片刻前的清冷,楼寄双朝屋里头喊的声音满是活力,只听她道:“您休息,别出来了,只是来推销报纸的。”
推销报纸?
这个临时冠上来的身分让项幽凌内心滋味十分复杂。
他堂堂一个资讯总长,掌握万千资讯、管理无数人才,如今却被人说成一个推销报纸的?
“跟他说咱们家不订报的。”楼女乃女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十分忧心,大有亲自出马回绝的意味,就怕孙女一时心软订了报。
“没事,他要走了,女乃女乃您脚伤还没好,别出来凑热闹了,我已经同他说了,咱们家是丧家,正在治丧期间,没心情也没精神听他推销,他正要走了。”怕屋里的老人家担心,楼寄双只能用眼神示意项幽凌离开。
“真是的,明明在办丧事,怎会有人为了推销报纸,自己讨秽气来着?要是以前啊……”
屋里的老人家嘟嘟囔囔,话语不月兑世风日下,想当年如何如何,项幽凌看这情况,暗自猜测着,也许真是家人感情过好,丧母之痛让她无法理解他造访所代表的意义,才会拒绝接受遗产。
项幽凌做了合理的判断,此次会面时机果真极差,确实不适宜谈话,因而当机立断,退而求其次,想在离开前取得一个可以正式会谈、把情况说清楚的时间点。
只可惜,就算他心思细腻,立即做出合理的应变,却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欸,双双,怎么出来了?”
老公寓的楼梯间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从二楼上来的转角处,楼寄双的阿姨曹佳静正往三楼前进,似乎没料到一上三楼就看见外甥女,也显得有些意外。
“二姨?”看见来人,楼寄双微微的皱了眉,时间很短暂,但项幽凌确定他看见她皱眉了。
楼寄双所有的行为全出于下意识。
只见她迎上前一步,挡在项幽凌身前……那是一种鸵鸟心态,明明挡不住项幽凌这么大个人,但总心存侥幸,希望能带开注意力,让二姨不要注意到项幽凌这个人。
“怎么来了?”楼寄双嘴里说着,但心思动得极快,试着想要不着痕迹的将二姨请进门,达成“把项幽凌设定成刚好经过的路人”的目标。
“你这孩子,说这什么话?”曹佳静听了就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月兑口教训道:“我也就你妈这么一个姊姊,她死了,身后事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关心,不过来跟亲家母致个意?”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楼寄双立即认错。
“算了,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说不出什么好听话,阿姨也不是不知道,没事的。”曹佳静没打算跟个孩子计较,迳自要往屋里去。
楼寄双心中松了一口气,以为她达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了,哪晓得……
“对了,有件事我先跟你说说,让你有心理准备。”门前,曹佳静停下了脚步。
像是怕屋里的老人家听见,只见曹佳静刻意压低声量,对外甥女说道:“你舅舅他啊,这两天应该也会过来,那混蛋啊,一辈子在拖累你妈,现在她人死了也没想让她好过,你舅来肯定没好事……”
“二姨,我们别讨论舅舅的事。”楼寄双试图中止这话题。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在楼寄双的心底,也从没把那个废材般的男人当成自家人,但怎么说那个废材也是自家母亲的兄弟。
她不想外人以为她的母亲是个没原则、软弱好欺的人,所以极不想在外人面前讨论这些让人感到不堪的家丑。
可事与愿违,在她的不情愿当中,方才随口说的字眼却已经直接点燃了引信——
“那个废物,有什么好『讨论』的!”提起兄长,曹佳静一肚子气,压着声音直接开炮:“一辈子就好高骛远,只想着要当大老板,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料,就只知道仗着你外婆的面子,想方设法的从你妈这边挖钱,现在连人死了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