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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说爱你 第4页

作者:彤琤

一度被误会栽赃的路人没理会吴乃恩的叫嚣姿态,回头看着发出疑问的纪燕宁,文雅清逸的俊颜仍是挂着笑,但这时的笑容更显柔和之意。

“因为,我是来找妳的。”路人说。

回视他的凝视,黑白分明的乌瞳轻眨了两下,清秀白净的容颜满是不解之色。

“如果没有这些造成混乱的插曲,这时我应该已经正式登门拜访了。我是来找妳的,燕宁。”本该是陌生路人的男子准确无误的叫出她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纪龄芳不容许来路不明的人接近她的侄女。

“我姓凌。”俊秀的面容仍是那么样温文的、尔雅的,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我代表燕宁的亲生母亲而来。”

咚的一声,捡拾了大半袋的时鲜蔬果又掉了一地。

纪燕宁惨白着一张脸,脑中空白一片。

早在登门拜访之前,凌兆纬就已经知道所有的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打从一开始他应允继母代为寻女的事情之后,他便透过关系,找上征信社帮忙。

他确实是费了一点时间跟功夫,但最终还是有了成果,因此在回台湾之前,他就大约知道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就调查报告上来看,纪渊根本就不太管这个女儿,纪燕宁儿时是跟着爷爷女乃女乃住,直到两个老人家都去世之后,纪渊前往大陆发展,就把女儿寄养在他姊妹的家中,纪燕宁从此展开游牧生活,每个月就在几个姑姑家里搬来迁去。

从征信社所给的资料当中,凌兆纬可以推论出,他这没有血缘的妹妹过得并不好,毕竟她所面对的,是那么样诡异的人际关系跟生活环境。

但是,直到昨日,他亲眼见识了纪龄芳母女俩的不可理喻,他才知道,所谓的不好,是真的很不好。

他可以想见,待在那种环境下--其实可称之为长期的精神虐待了吧?

尤其,凌兆纬很不喜欢纪家人说到他继母时的嘴脸!

虽然昨天和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因为他那没血缘的妹妹拒绝跟他谈话,那苍白震惊的模样让他只能配合,先退一步的离开。

他体贴她,想让她有时间做点心理准备,因而很快便走了,可是,即使是那么一下下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发现,纪家人是用什么扭曲的心态来看待他的继母。

对凌兆纬来说,他自觉有义务为继母澄清,让他这个没血缘的妹妹知道,她的母亲--那个生下她的女人,并不是像纪家人所说的那样。

所以他又来了,在纪燕宁放学的路上等她,想进一步的跟她谈一谈,顺道也好问清楚,她是否需要他提供任何的帮助。

这是他承诺过继母的,所以他一定要做到……

纪燕宁通常是心不在焉的。

并不只是在同学眼中如此,在课堂之外,她确实常常心不在焉。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都是在想什么,真要认真分析起来,可以说只要是课堂之外、不需抄笔记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在一种放空的状态下过生活。

她就像一抹游魂,什么也没想,更不带任何个人的想法,静静的做着该做的事,日复一日的。

这样的她,走路时本来就不大会东张西望去注意路边的闲杂事,更何况,在经过昨天的事后,她一直都在想着那个传闻中的母亲,害得她整天都心烦意乱,头昏昏、脑胀胀,反胃的恶心感不断。

在这种前提之下,要能引起她注意力的方式,只有一种!

杵在面前的身影阻挡了她的去路,人就在她面前,即使是心不在焉如纪燕宁,也得从放空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很具个人特色的慢动作,她慢吞吞的抬头……顿住!

辨律的心脏猛地失了序,是他,那个代表着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不知为何而来的男人!

意识接收到讯息的瞬间,从昨天就一直痉挛的胃部,此时更是抽痛得厉害,痛到她又开始想吐了。

“没事。”看出她脸上泛青的苍白,凌兆纬温言安抚。“我只是想跟妳谈一谈,又没其他的办法,只能在妳放学的路上等妳了。”

这一回,纪燕宁并没像昨天那样,一得知他代表母亲而来就别过头,死命的奔回家。

一方面是因为,经过一天的沈淀后,就算还没能完全的接受,可是那种打心底涌起的排斥感,确实比昨天之前要好多了。

而最主要的是她因为不舒服,一整天又没吃什么,现在胃又痛得难受,都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了,哪来的气力跑?

“妳还好吧?”凌兆纬察觉她强忍不适的表情。

“没事。”忍着难受,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妳需要去看医生。”跟在她身边,他说着:其实从昨天就觉得她身体不对劲。

“不用了。”明明疼得脑门快发晕了,她仍努力撑着,一不小心却说出从没让人发现的事。“只是有点胃痛,忍一忍就好了。”

“胃痛?”想起她昨日不住吧呕的模样,凌兆纬皱眉。“是习惯性的吗?妳家人知不知道?怎么不带妳去看医生?”

“不用了。”她拒绝,声音虚虚的,但自有她的坚持。“我已经习惯了,通常只要忍一下就好了。”

深植在血液中的低调性格,让她即使难受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了,也说得像是忍一下就能好转似的。

即便现实的情况是,她不时发作的疼痛跟反胃,常让她背着人偷偷呕吐,她也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所以始终很低调的假装没事。

“事关妳的健康,怎么能习惯就好?”亲人一个个因为病痛而离世,凌兆纬无法认同她的论调,说道:“妳应该去看医生,仔细的检查……”

“不关你的事。”话一出口,纪燕宁就有些些的吓到。

那绝不可能是她会说出口的话语,因为那大大的违背她的个性。

包让她感到不安与害怕的,是她心底酦酵的胀得满满、胀到她发痛又生怨的情绪--陌生的情绪,陌生的自己,那让她无措。

“对、对不起。”她直觉道歉,习惯性的想逃避。“我要回去煮饭了,我、我负责煮大姑姑家的晚餐,如果没在乃恩上补习班前准备好,我会被骂的。”

她慌乱到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急急忙忙的就想走开,但他拉住了她。

凌兆纬并不是医生,没有任何医学的实际经验,也没有什么透视人心的能力,所以他无法一眼断定她的病痛程度。

但是他有观察力!

经由先前的征信报告,外加他亲眼所见……就算接触的时间很短暂,可是对于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他却有那么一点点模透了她思路的方式。

她的慌乱、她的无措,她满满、满满不知如何是好的歉意全让凌兆纬看在眼里。

那样的压抑,绝非一朝一夕所形成,对此,他无语,只能化为一叹--

“对不起。”他很突然的说。“我应该早点来的。”

她有些些的惊讶,因为他突兀的话,只能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微风轻吹着,路边行道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叶子与叶子之间的隙缝投射而下,映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也投射在他迷人出众的脸庞。

他的眼睛,黝深墨黑得像是能吸人灵魂一般的迷蒙深邃。

她愣愣的看着他,听到他说出一句--

“妳辛苦了。”

很简单的四个字,通俗白话,都是国小时期就学会的生字,但组合起来,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直直击中纪燕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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