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一股气直往楼兰的脑门上冲,模糊中她有些明白,再下去,她恐怕就要体会到被气死的感觉了。
“小姐,你这样不行啦,虽然时代在变,女孩子也能主动,但要引起男孩子的注意,你这样做真的很不对,而且是大大的不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报假案,不但浪费我们警力,也犯了谎报、诬告的罪?”带领的小组长一脸不以为然,很不认同地看她。
“不是!不是他说的那样,我真的看见他杀人了。”楼兰气得要跳脚。
“杀人?这里怎么找就只有假人一个。”一旁的警员甲搭腔,语气满是嘲弄。
“假人?”楼兰呆住,总算看见方才在外头时、她所听到的那个唯一被搜出的证物?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血,还有他拿刀砍人的样子!……而且还是拿着西瓜刀在砍。”楼兰几乎是尖叫着,眼前的状况让她觉得自己处在半疯的状态中。
“拿刀?你该不会是看见我在切西瓜吧?如果是,那盘西瓜就在冰箱里。”
乔祖平摇头叹气。
“我刚刚有看见,冰箱里的确是有一大盘的西瓜。”警员丙作证道。“还有刀子,那把西瓜刀好好的放着,没有任何可疑的血迹。”
“这、这怎么可能?”楼兰喃道,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她看着所有的人,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我看到了,我明明看到的。”
“小姐,说不定是你看错了,这位先生只是在切西瓜,你一时看错所以才会误报。”带队来处理的组长帮她找台阶下。
“不可能,我真的看到了,不可能看错,那副望远镜花了我不少钱,老板向我保证过品质的。”她着急道,但话已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失言。
“望远镜?”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楼兰知道,这下子她再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了。
试想,现在搜不出任何证据,又在种种不利于她的情势下,被发现她有偷窥的癖好,更凸显出她人格上的问题,这样子谁要相信她?
就这样,在她脑中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挨了一顿骂。
那带队来办案的组长完全当她是一名劣民,把她狠狠的骂上好一顿。
而她,听而不觉,更甚者是视而不见的看着乔祖平以一副慈善家伪善的嘴脸为她说好话。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嘴型在动,一来一往的,神态语气像是说得极为投契一般,那让她呆得更彻底。
这世界是反了吗?
“等等!”她大叫一声,突然想到对她有利的证据了。
本来已经打算离去的几名警察停了下来,转头看她的表情就是一副“又怎么了”的无奈模样。
“为什么他的房里会摆个假人?”既然没人要相信她,她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因为工作需要。”乔祖平微笑地接下她这记回马枪,好整以暇地解释道。
“我是个文字工作者,而且刚巧工作的内容就是编写恐怖情节给读者看;所以只要有需要,我得研究人体死亡时的姿势,若不靠假人来帮忙,我怎么下笔?”
骗人!都是骗人的!
楼兰的尖叫才到嘴边,还没来得及揭穿他牛郎的身分,几个警员已经好奇的围住乔祖平,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起他的写作生涯。
然后,等她回神时,她已经被指派清扫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浓汤残渣──据说那是乔祖平准备用来款待不知好歹的她的,只是还没放好,破门而入的警察吓他一跳,害他失手摔破。
就因为听完乔祖平的解说,那个带队来的警察组长便理所当然的要她负责处理善后,还说这清理善后的工作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
楼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拾起大块的玻璃碎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恍惚。
事实上,她确实是很严重的神智不清,因为整个情势发展已经让她无法思考,满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就是荒谬。
她见鬼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碰上这样奇怪的事情呢?
看见,她明明就看见的……
*********
送走一票警察,乔祖平优雅如猎豹的缓步来到她身边。
失魂落魄的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在捡拾完玻璃碎片后,就拿着一条毛巾像个小媳妇一样地在擦拭洒了一地的浓汤。
没有太笨,她还知道要找来一个锅子当容器,用毛巾吸收地上的汤汁后将之挤摔到锅中,才不用一直进进出出的在厨房跟饭厅间跑来跑去。
吸汤跟挤拧的动作一再重复,直到她在挤抹布时,让夹杂其中的一小块玻璃碎屑狠狠的扎入指月复中,她惨叫一声,甩开那块肇事的抹布……就在她脑中一片空白……“没事吧?”他问。
眼前的两条腿突地换成他的脸,楼兰吓得往后退去,还不到连滚带爬的程度,但因为她退得太急,以至于整个人一跌坐在地上的模样仍稍嫌夸张了些。
“你干么?!”虽然所有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但在他表示关心时,她这样的反应却不免让他有些忧伤的感觉──他只是表达一下关心之意,她没必要像见鬼一样的吓成这样吧?
“我干么?你问我干么?”楼兰气愤的瞪他。“这话不该问我,该是要问你自己吧,你到底想干么?”
“我?”
“没错!就是你!”楼兰越想越气。
在找不到所谓的尸体,却找到一个假人后,经由一番的细思与推论,楼兰有此结论,但她不懂,为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整她?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别想狡辩,我知道你在搞鬼,你知道我没看错,我真的看到你杀人,还有血……或者不是真的杀死人,但你故意误导我看见那一幕,别说“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整我?”她不懂、气愤的是这个。
“我刚不是说了,工作需要,那都只是工作需要。”他笑,得意的神情让楼兰看了就火大。
“工作需要?!我倒不知道,你们牛郎的工作需要这么特别,竟然这样恶整自己未来的老板。”她怒喊。
“牛郎?你还是以为我是牛郎呀!”乔祖平又笑了,他没料到她竟能迟钝成这样,刚刚他明明已经说过,而且是当着那些警察的面说出他的职业。
哼哼!骗鬼啊!在台湾这个文化沙漠国家,写恐怖小说能住到这种等级的房子、过这样奢华的生活?
“我不像那些警察好哄,你当我那么好骗啊?在台湾,写恐怖小说有谁要看啊?”她狠瞪他一眼,希望自已够气势,最好能吓死他!
“我可没说我的书主要是在台湾出版。”他咕哝一声,不过她没听见。
甩着直发疼的手,她试着爬起来,不像个没用的笨蛋一样,用跌坐在地上的蠢姿势来面对他。
“你的手没事吧?碎玻璃有扎进去吗?”他好心的询问一声,虽然他明知她不领情?
“你还有脸问?也不想想我受伤是拜谁所赐!”她讥嘲,又瞪了他一眼后,才就着灯光细看那发疼的伤口。
丙然,那碎玻璃扎进去了,虽然细微,虽然只扎进约莫两三公厘那样的小伤口,但看着一块异物刺进自己的皮肉里,那实在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更何况这异物还扎得她直发疼哩。
“别动,我帮你。”他执起她受伤的手,想帮她挑去那肇祸的碎玻璃。
“不用!我不需要!”她气愤的甩开他,忍着痛,用力恨恨地挑去那让人疼痛的碎玻璃。
“你流血了。”她粗鲁的方式让他皱眉,小小的伤口因为她粗鲁的对待,又冒出更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