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去想到,在这短短的几日中,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更不会想到要去理解,为什么没有他陪伴的这一日会是这样地难熬……忽地,一个细微而且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没来得及理解那份安心的感觉,她闭上眼佯装熟睡。
门轻轻地被打开再关上,几乎无声的脚步接着来到她的床前。
她知道是他,戚侠禹,那个救了她、还细心照顾她的男子,不想让他误会她的清醒是在为他等门,所以她现在努力地“睡着”,不让他察觉一丝一毫的异状。
辨律沈稳的呼吸显示着她的熟睡,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戚侠禹露出个安心的笑容,轻轻地为她拉要被子。
曾经担心地无法适应。先前他救过的一只狼,在它还没痊愈之时只认他一人,如果他有事,换作别人喂食一律不肯接受,还会凶性大发,反咬陌生的喂食人一口,他的小师妹就在那一次被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事后还埋怨了他跟那只狼好一阵子。
也就因为那次的经验,他很担心在他这趟回雾谷交代事情的期间,她会吓到村人,就像之前她发烧的那一次理智尽失的样子一样。
不过事实显示,是他多心了……看着她的睡容,他显得失神。
说不上来为什么,仅仅是看着她的睡颜,他的心中便隐隐有种满足的感觉,这也难怪他在陪她寻人前,明知道不知返期而必须回雾谷一趟,跟小师妹知会一声,并顺便交代一些该注意的事的时候,会选择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当日来回。
其实他大可以不这么赶的,可就是觉得放不下她,所以他才会在出发的前一天,用这种马不停蹄的方式以轻功在凤阳镇与雾谷之间当日来回,将必须与她分离的时间缩到最短。
是很累人没错,但现在看着她娇美沈静的睡颜,他觉得很值得……“哦,原来是金屋藏娇呐!”带着取笑的嘲弄声小小声地在窗边扬起。
“薏儿?”担心熟睡中的佳人被惊醒,看她持续如常的规律呼吸后,戚侠禹小小声地朝窗边的女孩唤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浓浓的无奈。
早该知道有诈的,这个好管闲事的小师妹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还由得他三言两语打发?
“师兄,你太诈了啦,竟然一个人在外边金屋藏娇,还骗可爱的师妹说是要去找师爹。”那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有着一双最明亮的美丽大眼,只见她纤巧的身影从窗口边跳了进来,一边还小小声地嘟嚷着。
“别胡说了,什么金屋藏娇?她只是我的病人。”戚侠禹制止她的瞎猜。
“哇,好漂亮的姊姊,难怪师兄乐不思蜀了。”女孩完全不理他的解释,迳自赞叹起床上熟睡的佳人,而且还淘气地对师兄挤眉弄眼,那可爱的样子说有多逗人就有多逗人。
“薏儿?”看着师妹的促狭的模样,戚侠禹无奈地叹了口气,完美地掩饰掉心中的那份心虚。
“那位姊姊的手冰凉凉的,模起来好舒服呢!”伍薏儿一个劲儿地研究起“睡眠中”的冷雪,最后甚至还抓起她的手来模模碰碰,并深深着迷于那异于常人的触感。
“薏儿,别这样!”已经发现不对劲,戚侠禹轻斥了一声。
他知道她是醒着的,敏锐如她,怎可能睡得如此之熟,由得薏儿这样模模碰碰还能继续睡着?
早该知道的,而说不定,她其实打一开始就是醒着的……“师兄,你重色轻妹!”被斥的伍薏儿不满地抗议。“让我模几下又怎样?就由得你一个人金屋藏娇,不准我多模两下,真是过分耶!”
“什么金屋藏娇?这位姑娘只是师兄的病人。”戚侠禹让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还得想办法带开师妹的注意力。“你乖,你听话,这位姑娘病着得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
“不要,我喜欢这位姊姊,有话就在这边说吧,我们小声一点就是。”伍薏儿才不愿接受师兄的摆布,她可是难得见到人,更没模过这种体温偏低、模起来冰凉凉触感的肌肤,她才不走哩。
“薏儿……”
“师兄,你不依我,那我要大声喊,吵醒这位姊姊我可不管喔。”伍薏儿威胁他。
吵醒吗?
这威胁让戚侠禹心中苦笑。
她人早醒了,哪还用得着吵?
“你想跟师兄说什么?说吧。”因为不想拆穿冷雪装睡的意图,他拿她没辙,只得当做冷雪熟睡一般地处理,顺着她的话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兄突然说要分头找师爹,觉得怪怪的,所以……”伍薏儿耸耸肩。
“师父离谷两年未归、不知下落,我们兵分两路一南一北的找人有什么不对?”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少来了,那只是师兄的藉口吧?我知道师兄想在这边金屋藏娇,骗我说要出门找师爹,实则是不想管薏儿了。”伍薏儿小小声地指控。
“师兄没骗你,不信你去外头看看,马匹车厢全备妥,明儿个一早就要上路了。”戚侠禹举证。
“马匹车厢?为什么要动用到马车出门?”她不解。
“因为这位姑娘病着,所以得用马车。”戚侠禹解释。
“喔!师兄还说不是金屋藏娇,连出门找师爹都带着她一块儿了,还想骗薏儿。”这实在不容易,要压着最轻的音量,还得适度地表达出她内心的不屑来。
“什么金屋藏娇不藏娇的,别再这样说,有损人家姑娘家的清誉。”戚侠禹制止她的口无遮拦,接着才解释:“她也要找人,身上带着伤,我想跟着她一块儿,路上比较有个照应。”
“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一双大眼中盛满疑惑的样子逗得他忍不住微笑。
“以前是没有啦,但我怎么知道师兄以后会不会骗我?”她说,然后又追加了一句:“说不定师兄就是从这次开始骗薏儿的。”
“你的想像力太过丰富了。”
“嘻,是师兄教的啊,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她笑咪咪的。“再说,如果是这位姊姊要当薏儿的师嫂的话,那也很好啊。”
“别胡说了。”他笑骂,但怎么也忍不住那份动心的感觉。
“是真的嘛,师兄,薏儿很喜欢这位姊姊呢,她模起来好舒服,你想办法让她当薏儿的师嫂吧。”伍薏儿很是认真地请求着。
这是什么理论?若真要娶,也是因为他个人的意愿吧,怎可能因为小丫头片子觉得模起来很舒服,所以他得娶她。戚侠禹让她孩子气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我跟这位姑娘萍水相逢,她只是我的病人而已,你别多想了。”不愿在这话题上继续打转,他表示。
“那告诉我她的名字总成了吧?”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认识这个姑娘,就算当不成师嫂,她也要想办法认识她。
“名字?”戚侠禹微征了一下,这么多天来,他从没想到这问题过。
“什么?师兄,你该不会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伍薏儿看扁人似地看着他。
“我没问。”他坦白承认。
“你这样不行的啦,师兄。”皱着鼻子,伍薏儿教训道。“要照你这种没天没理的温吞法,我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有师嫂?不过……这位姊姊也真奇怪,对着救命恩人,竟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提过。”
“薏儿……”他唤她,希望她别再说了。
“难道我说错了,不是师兄救了她的吗?”她不服气地看他。
“我说了,她只是我的病人,你大老远地跟踪我出谷来,就为了问这些吗?”怕她没完没了地扯下去,他再一次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