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嫂,去收拾她的东西,马上赶她走!”朱陈芳喝道。
“老夫人。”
“老夫人。”
避家和莲嫂同时出声想要求情,但遭朱陈芳一个怒瞪,两人皆不敢再出声。
“莲嫂,你还杵着做什么?快去收拾她的东西。”
“是……是。”
莲嫂进去收拾东西之际,万重天沉声道:“清叔,载她到万家去。”
“重天,你还要留下她?”朱陈芳想不到自己的计策,竟成了反效果。“我……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不会让她再踏进朱家一步,女乃女乃你也不会再看到她。”转身,犀利的目光瞬间倾降在亮竹泪痕斑斑的脸上,他阴沉沉的对她道:“想要离开?你有权利说『离开』两个字吗?要不要让你离开,由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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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朱家由一片素白,转为一片喜洋洋的大红。
在知名的大饭内宴客,座席上不乏名门政要,尽避心情没有任何喜味可言,万重天仍不失礼的举着酒杯,亲自向贵客们一一敬酒。
因为今天他是这场喜宴的主角之一,也是贵客道贺的对象。
今天,他是新郎倌。
女乃女乃坚持要他在爷爷百日内,娶妻冲喜,一来,可以冲淡朱家的哀伤气氛;二来,他刚接手天舜集团,也需要有个喜事来帮衬。
他之所以答应女乃女乃的提议,除了那两个原因之外,是希望女乃女乃可以从爷爷死后的哀痛中,慢慢的走出来。
爷爷死后,女乃女乃变得易怒,常常发脾气,要不,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里,哀伤的痛哭着,他担心两极的情绪化,会让女乃女乃的身体愈来愈虚弱。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待在公司了解业务,没办法腾出一些时间关心女乃女乃,是以,当女乃女乃兴致勃勃地和他提娶妻冲喜的事,他实在不忍心反驳。
“……现在,我们请新郎和新娘子一起到台上来。”主持人在台上满脸笑意的邀请着今天的主角上台。
闻言,在和贵客敬酒的万重天,转头和管家朱清说道:“告诉主持人,我不玩这一套。”
“是。”
万重天视线一瞥,看见今天的新娘子正起身要上台,没多看一眼,他又把视线移走。
女乃女乃要他娶江可怡的那一点心思,他猜也猜得到,他点头答应女乃女乃,并不全然苟同女乃女乃的想法,纯粹只是因为,娶任何人对他而言,都没有特别的意义,如果娶江可怡,能够让女乃女乃高兴,那又何乐而不为?
瞥见那一身纯白的新娘礼服,他想的不是今日的新娘子,而是被他关在万家的承亮竹。
如果今日穿上新娘礼服的人是亮竹……
甩掉脑里涌现的莫名念头,他向在座的人一一寒喧敬酒。
为什么一想到她,他的心头就有股莫名翻腾的波动?待在美国时如此,回到台湾那感觉更是强烈……
他恨她入骨,可是在恨她之余,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一直侵袭着他……
整整一个月,他让她一个人待在万家,没有仆人,因为他要她当万家的唯一仆人,万家的里里外外,都必须由她一个人打扫。
他不准她踏出万家一步,也不让她继续读书,除了让莲嫂偶尔送东西去给她之外,她就像被关在塔里的公主……一个很美,却浑身充满罪恶的公主。
他不会让她离开,也不准她离开,她是他们万家的仆人,一辈子的仆人……她是他的……
为什么他明明喝了很多酒,还是甩不掉她的影子?为什么在他当新郎倌的喜宴上,他想的不是他的新娘子,而是她?
琥珀色的液体灌满他的胃,想见她的念头,如冲击着胃壁的酒液一样,愈来愈强烈,强烈的程度,是他所无法控制住的——
第六章
晚上十一点整。
住进万家的这一个月内,亮竹每天十一点整就上床睡觉,但今天,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呆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本她爱读的书,但此刻,她连翻阅的都没有。
每当入夜后,占地宽广的万家,就会显得特别寂静,今日更是多添了一抹凄凉落寞。
今日是哥结婚的日子,她不能到现场去祝贺他,当然也不能到朱家去。
她没忘记爷爷曾经说过要她嫁给哥的话,这事莲嫂也知道,昨日莲嫂来的时候,还在替她抱不平。
莲嫂总叹,如果朱家人不善待她,那为何不放她走,但是她却不怨,能留在这里,为他整理这个家,她心里会好过些,如果真有遗憾,那也是他不让她继续读书。
不过,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她都会无怨的遵从。
必了台灯,上了床,她躺在床上,泪水莫名的滑落。
今天是哥的大喜之日,虽然她没去参加,但她应该也要默默祝福他,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盘旋着一股闷闷的酸涩?从知道他要娶可怡姊那天起,这种感觉就压得她的心沉甸甸的……
她有好几日都呆坐在花园里,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这几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哪些东西,也许是没吃……连她自己规画的自修课程,也没有一点进展。
侧着身,擦掉眼泪,她不可以哭,她要替爷爷、替朱妈妈、替万叔叔感到高兴,因为哥结婚了,等可怡姊生了几个孩子后,朱家和万家就能延续香火,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但偏偏她的泪水仍是止不住的狂流。
泣涕涟涟之余,忽地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巨大声响,她吓得停住哭声,倏地坐起身来。
懊不会是小偷闯进来吧?可是整个万家庭院四周都设有红外线监测,除非有钥匙,否则要顺利进入大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亮竹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许是莲嫂在喜宴结束后,特地过来看看她,犹豫了半响,她大着胆子走出房外,点亮通道上的灯,一步步提心吊胆的走向楼梯口——
“莲……莲嫂,是你吗?”
没有听见回应声,但似乎有人在楼梯处跌了一跤,声音颇大,吓得她贴着墙,动也不敢动。
进来的人应该不是莲嫂,莲嫂不会不回应她,而且她隐隐约约听见那人闷声申吟着,是个男人的声音。
正当她害怕的想偷偷走回房里去打电话求救时,那人却突然大吼——
“人……都死光了是不是?”
定住了回房的脚步,这声音太热悉,熟悉的令她错愕。
转身,跑向楼梯口的同时,她又点亮了楼梯的灯,定睛一看,果真是他!
“哥。”
亮竹缓缓地走下,水眸里漾满疑虑。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依女乃女乃的意思,在朱家和他的新娘子恩爱的进洞房,怎么会回来这里?难道他又临时想把新房移到万家来?
可是莲嫂没有告诉她,否则她一定会帮他们把新房布置好,再剪几个大红的囍字贴上……
心口酸涩地,她蹲,看着趴在楼梯上,似乎已醉得不省人事的他。
“哥……”
望向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人跟他一起回来,也许是他醉得跑错地方,记错新房的位置,可是礼车的司机不可能也醉得搞不清方向……
趴在楼梯仁的万重天突然睁开了眼,醉眼惺忪的望着她,倏地拉住她的手。“你……你去哪里了?我叫了好多次,你为什么都不应声!”
“哥,我……我没有听见你叫我……”盯着他看,她的心口幽幽地。
“哥,我……我去打电话,请清叔派司机来接你回去。”
“我的家……在……这里,你要我回……回哪里去!”眼前的她,幻化成两个、三个……无数个她在他眼里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