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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史 第30页

作者:单炜晴

延诚是夏桑实的字,殷尚实则是嘉芳,他们在一起时多用彼此的字来称呼对方。

“傅大人?”

“傅莲臣。”这是殷尚实第一次和杜晴春提起那个“大人物”。

“傅莲臣……你是说太子太师?”和他们混久了,朝中官员有哪些,杜晴春可记得清清楚楚,再说还是东宫三师之一,想忘记都难。

“正是他。”

“他是你们正在调查得那个大人物?”

“没错。”

“傅莲臣、傅莲臣……”杜晴春在脑海搜寻关于这个名字任何记忆,尤其是不好的。

“三师为荣誉官职,一般来说都是功绩显着的老臣担任,傅大人虽年轻却为圣上钦命,因其推翻韦后有功,再加上太平公主对傅莲臣推崇备至,圣上在立太子时,同时任命了傅大人为太子太师。”殷尚实说。

“太平公主推崇的……”杜晴春蹙起眉。

“在朝中的记录里,傅莲臣是成都人,十八岁入宫,那年是证圣元年,同时也是则天顺圣皇后治世时期。”殷尚实的话意有所指。

“他该不会刚好是个皮相俊美的小伙子吧!”杜晴春忍不住敝叫。

了解他为何会这么说,殷尚实睨了他一眼,“则天顺圣皇后治世时,有许多不经两省任命,直接由则天顺圣皇后封拜的官职,后孝和帝时期又开了斜封官的特例,傅太师应该也是因此入宫的。”

杜晴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刚刚说傅太师为成都人?”

“恩。”殷尚实瞅着他如有所思的神情。

前些年旧观书楼被烧时——杜晴春开始说起一件原本不怎么起眼的巧合。

火烧观书楼的事,他仔细推敲过,发现烧了古丹凤和石舟风的人,和烧了其他名人录的人完全不同。

迸丹凤和石舟风真要说的话,就是字生得很像,若是潜入就观书楼想烧书的人,没看清楚或者一开始烧了其中一本,后来才发现烧错了,于是惊慌失措地又烧了正确的那本,只要想想这两人谁比较有可能来烧,便能锁定凶手。

所以他在意的不是烧了这两本名人录的凶手,而是乍看之下毫无关联的那些名人录。

或许他们以为烧了他便看不出其中关系,事实上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可是连一个字也不会错过!那里头写的虽然只是少许,却都提到了一个人——傅莲臣。

“是今天你提起这件事,我才发现,否则我本来只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傅莲臣这个人几乎没从你们口中听过,也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杜晴春口中的不良记录指的是谣言或是任何风声。

殷尚实拢起眉心,想了一会儿。

“太子和太平公主不合,这在朝中不是秘密。”他在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会泄漏太多非必要的内情,“是以太子身边跟了个公主的眼线,一定非常碍太子的眼。”

“所以你和延诚是东宫派的?”杜晴春修长的指头点着桌子,是他在认真思考时会出现的动作。

“我们并非受太子之名调查傅太师的底细,这有违我们的作风。”殷尚实顿了顿,又说:“我们怀疑以他为主脑的收受贪贿行为,早已行之有年。”

“我记得傅莲臣坐上东宫太师,也不过是年前的事。”只要朝官位置有所变动,他们都会告诉他,为的是确实掌握官员们的动静。

年前倒像在最多不出半年,要成为贪官污吏的首脑,恐怕离“行之有年”还有一段距离。

“但事实上,他在宫中生活早已超过十年。”殷尚实说出容易被忽略的事实。

“这也不足以构成你们怀疑的原因。”任何在宫中生活超过十年都必须被怀疑的话,那可真是三干子打翻一船人。

“是不成。撇开傅太师为太平公主的人马一点不看,在他成为太师之前建树不少,虽未斜封官,却不失为人才。”

“难怪很少听到。”殷尚实和夏桑实会提起的,多是些不忠不义、品行失当的官员,好官不在他们谈论的范围内。“不对,如果是这样的一个好官,百姓间不可能没有传闻才是。”

“很奇怪吧。他就像不想被人发现,小心隐藏自己,但闻其声不见其人。虽偶有传闻,都是好的居多,实在很难被注意到。”

“那你们又为何会注意到他?”杜晴春不解。

“也许正因为他太小心,才让人觉得奇怪。”殷尚实大略解释了他们调查的内容,杜晴春边听,边在脑中整理庞大的咨询。

“你认为只是符逸琼,真正想要污名册的人是傅莲臣?”最后,他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有别的见解?”殷尚实询问老友的意见。

“不,我只是觉得有哪儿奇怪……”杜晴春沉吟着,可也说不出哪里怪,于是道:“符逸琼那家伙曾说过,没有污名册边无法交差。如果你们的调查方向没错的话,他要负责的对象也许就是傅莲臣。”

“符逸琼确实也在我们调查的名单内。”殷尚实的话等于证实了他们之间有牵连。

杜晴春瞥了他一眼,然后有把视线调回那些资料上。

只要看过、听过的事情他都不会忘记,所以“厉二实”才会借用他的脑袋,来整理大批的官员资料,他也习惯把所有相关资料都记下来。

“我以为你的总管被抓,你会更担心、更失控些。”殷尚实看着他称不上是好看,但也不到发飙的脸色,发表意见。

“你以为我刚才的混蛋是骂假的?”他斜睐着殷尚实。

他是把满腔怒火都按压下来而已。

大吵大闹,失控恼火,懊丧挫败都无法救出她。现在,他必须找找有什么办法能顺利解决事情,让她尽快回到他身边。

“嗯,我只是认为你看起来很冷静……是我看走眼了。”殷尚实干脆认错,“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

冰料,杜晴春拒绝,“不,这件事,我要亲自解决。”

听他自信满满的语气,殷尚实忍不住问:“你有方法了?”

“我不像你们只会用夜袭的方式,我靠的是这里。”杜晴春指了指脑袋。

“夜袭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如果你想搞得更复杂,随你。”殷尚实不否认自己确实打着夜袭的主意。

“你以为符逸琼是呆子吗?他们当人会有所防范,就算你拳脚功夫再了得,碰上一屋子的护院……”杜晴春一顿,然后带着嘲弄的口吻说:“忠心耿耿的护院。要成功救出秋儿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我们得算进他们可能迷昏秋儿让她无法自在行动。”

“扛一个女人对我来说不难。”殷尚实耸耸肩。

“问题是我想自己扛我的女人。”杜晴春瞪了他一眼,又道:“他们敢动她,我怎么可能只是救出秋儿那么简单。”

殷尚实翻了个白眼。

“你想怎么做?”

“这个。”修长的指头指了指殷尚实查到的资料,里头有和符逸琼有关的部分。

“凤翔的街道整治公款?”这个不过是符逸琼贪的其中一笔而已,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我写的是名人录,但最近我开始写起地域史,而且还是专门写凤翔这个地方。”虽然不懂当初他们烧毁凤翔的地域史原因为何,不过在重新誉写,并私下调查凤翔这个地方后,可有许许多多的内幕让他挖不完。

符逸琼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内贼?他杜晴春也不是个傻子啊!

“既然他们想要污名册,我就给他们污名册。”一本热腾腾,连墨色都还很新的污名册。殷尚实首次皱了眉。

“但是——”

“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思,嘉芳。”杜晴春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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