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罪名,他们如何捉拿她?
“是……刀。”隐冬下意识朝她腰间看过去。
昨晚上床前,阮秋色已把刀取下,她今还没来得及挂上,腰间空空如也。
“刀?”杜晴春语带疑惑,也顺着隐冬的话看了过去。
但阮秋色立刻明白。
“是之前插在夜盗身上的那把。”
“应该是了。”隐冬沮丧的颔首,“他们手上握有阮总管的长刀,听说……坊内最近死了人,那人身上插着的正是阮总管的刀。”
阮秋色的刀之所以好辨认,正因为刀身比一般的刀长,而且形似剑方长,但如刀扁平,非中央成菱形状,最大的不同在于,尖端是削平的,也就是说她整把刀出去刀柄,形状就像个狭长的方形一样。
基本上,要用这种刀刺入的身体,若无一定程度的武艺,是办不到的。
阮秋色为此陷入沉默。
“会有凶手笨到把能够辨识身份的凶器留在尸体上吗?”杜晴春问出连笨蛋都知道的事。
“小的自然跟那些官爷说了这件事,还说了阮总管的刀在前些日子便已失踪,但是官爷们说这也可能是一种障眼法,无论如何,刀是阮总管的,她就有责任到官府说个明白。”隐冬将得到的消息据实以告。
刹那间,杜晴春和阮秋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一个陷阱,是针对她而来,而且更是个她不能拒绝的陷阱。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顾着夜盗的事,反而忘了要去找自己的刀,倘若她更谨慎些,便不会出这种错。
只不过针对她又有何用,优势何人针对她而来?
“少爷,这下该怎么办?”隐冬难得出口询问杜晴春的决定。寻常决定大事的总是阮秋色,如今大事发生在她身上,机师杜晴春再不济,也该有应对之道才是。
“符逸琼啊……果真是他……”杜晴春垂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阮秋色审视着他,想起之前在屋顶上,他曾谈起有关符大人的事……莫非是她误会了?他并非想写符大人的名人录,而是打从那时起,就已经在怀疑符大人了?
她回忆着最近和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符大人有关的事,是从那两名亲随开始的,那时她的心思都在金令上,对于符大人不怎么在意;时候,杜晴春突然提起蔺城的封街举动和符大人督导不周有关,让她误以为他是想写名人录。
“您指的是符大人?”她忍不住问,“少爷早有预料?”
闻言,杜晴春抬眼望向她,“我不知道你说的预料是指什么。”
他的眼神清澈,仿佛真如他所言。
凝视着他,片刻后,她问:“昨夜那黑衣人指的警告是什么?”
“警告?他说了什么?”他把问题扔了回去,眼底仍是一片澄澈。
“听说要少爷别插手去管和自己无关的事。”阮秋色怀疑着,把黑衣人的话约略转述给他听。
他提过凤翔府尹符大人,谈起蔺城的封街举动,谈起市坊制度,谈起宵禁,谈起观书楼大火的事,在那之前更谈过胡大人金令失窃的事……那时候他注意到的小细节,都给了她不同的角度去想这些事情,现在,她突然惊觉,状似对任何事都不在意,随心所欲的他,或许早把一切都看透了。
包重要的是,他可能还瞒了她什么!
“少爷,你正在做危险的事吗?”她不得不问。
杜晴春眼色一闪,没有搭腔。
不过,已足够阮秋色明了。
当文阙和曾凡轩带着大批官兵闯进房里时,三人同时回头看。
“各位大人,不是说好了由小的请阮总管出去的吗?你们怎么能乱闯呢!”隐冬连忙将大批人马挡在外间,不让他们入内。
“我等也是担心阮总管会畏罪潜逃,不得已之下才擅闯杜公子的房间,还请杜公子见谅。”文阙朗声朝里间的杜晴春说,然后比了个手势,要人搜索里间。
“我的总管犯了何罪?”杜晴春懒洋洋的声音窜了出来。
“当今朝律,私藏兵器即是重罪。”曾凡轩回答。
“当今朝律,私铸禁兵器才是重罪,如今符大人若要以私藏之名扣押我杜家总管,岂不得先查禁武林中人,镖局护院了吗?”杜晴春嗤笑道。
“杜公子这是强词夺理!”文阙无法不当一回事,马上斥责他。
杜晴春再阮秋色的陪同下,走出了隔开里外间的屏风之后,眉宇间有着明显的讪笑,丝毫不客气的说,“你们想押走我的总管不也是一种强词夺理?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在嘴上和你们客气?”
“”杜公子切莫怪罪,一切只是按照规矩来行事。曾凡轩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只是来讨杯茶。
辟兵们在曾凡轩的示意下,拿出绳索欲绑住她。
杜晴春目光一凛,忽的提高嗓音,问:“若我不肯放人呢?”
“我等自是希望别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骚动,恳请杜公子配合。”曾凡轩说着,再次只是官兵们缚绑她。
“谁准你们绑她了?”杜晴春挑起眉,手中方扇放到嘴边。
阮秋色知道那是他不想被人看穿心思时的习惯性动作。
所以,他现在有不想被看穿的地方?她忖度着,可是连她也参不透他的心思。
“素闻阮总管武学造诣极高,我等加起来恐不是她的对手,若不绑着……”曾凡轩语带保留。
“你的意思是你们这群汉字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女人?”稍稍移开方扇,杜晴春扬起刺目的嘲讽神情。
“我们——”文阙才想反驳,曾凡轩立刻伸手挡在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别太激动。
“常言道,有备无患。想必杜公子了解在下的意思。”
“我说了,不准绑她。”杜晴春用冷冽的眼神瞪着拿着绳索蠢蠢欲动的官兵。
辟兵们因他眼里太过狠戾的兽性,不自觉退了一步。
“杜公子这是打算为难在下了?”曾凡轩的手模上腰间的佩刀。
“是又如何?”杜杜晴春挑眉,不怎么在意。
明知这是个陷阱,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跟他们走?
“那么久别怪——”
“我会跟你们走。”阮秋色截断曾凡轩的话,同时走到他们面前,把刀交出去,表示自己无意反抗。
“秋儿!”杜晴春失去了冷静,心急的唤着。
她不能离开他!
此番进去,谁知道他们会对她做什么?
都怪他太信心满满,因为殷尚实的那封短信,便认为一切都是冲着他来,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歪脑筋打到她身上。
阮秋色举止优雅的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
“你不能走!”他急切的说,原本还霸道任性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只剩下慌张忧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就是不放。
文阙立刻向前一步。
阮秋色回眸,定定的说:“我说了会跟你们走。”
文阙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然后回头无声询问曾凡轩的意见,在他点点头后,才退回原位。
“为什么要走?你不用去,我只要摆月兑几个人去说情或是施压,你根本不必理会他们!”杜晴春急着说,眼里的担心害怕所谓何人,此时此刻再清楚不过。
原来他并非对她的安慰无动于衷,原来她想的没错,他真的是在试探她的心啊。
多么别扭,不老实的少爷。
她却是如此、如此的倾心于他。
“但是我担心你。”她稍稍握紧他的手,低声说道。
杜晴春怔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总管说担心他,而且是用“我”!
尽避她仍是面无表情,但,是真的担心他。
“那就更不该离开我!”他大声喊道,随即惊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凶狠,于是降低了音量,用他昨晚才学会的软声细语,迫切的补了一句:“你发过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