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骄傲着,等着儿子夸她,但傅相横却没有欢天喜地地感激他娘,她只隐约地觉得大事不妙。
“你差人上沉家提亲了?”
“是啊!”别再问了,问再多遍,她的答案还是一样啊!
“说的姑娘是?”
“当然是沉家闺女呀!”她儿子是犯糊涂了吗?她不都说老半天了吗?怎么他还没听清楚呀!
“我问的是沉家哪个闺女?”傅相横咬牙切齿地问,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
老太太是不知道儿子在气什么,但他板着脸,咬牙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可怕,这让老太太不敢把话说得太理直气壮。于是她嗫嚅地回答说:“当然是沉二姑娘。”
沉家二姑娘!“沉云雁!”傅相横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暗老太太再怎么老眼昏花,也瞧见儿子的脸色不对。
儿子那表情分明就是要杀人模样!但怎么会这样呢?“那个……那个……”老太太也急了,这会儿连说话都变得结巴。“可是那个……外边的人不都在传,传你跟沉云雁……”
“那是他们传的,又不是我的真心意。”傅相横气极败坏地嚷嚷着。
“不是你的真心意!”哎呀!那她请人说媒,岂不是坏事了?这会儿老太太可是真的着急了。“那……那……怎么办?”老太太慌得直兜头乱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你要是不喜欢沉家姑娘,做啥一天到晚往人家家里跑?你这样做,娘当然会以为你对沉家姑娘有意思。”
“我是对沉家姑娘有意思,问题是我爱的不是沉云雁,而是沉云姜,沉家大姑娘。”
“可我听说沉大姑娘姿色普通耶!”老太太赶快提醒道。
“姿色普通那又怎么样?你儿子我就是中意她,在我眼中,云姜就是西施,就是仙女下凡。”傅相横粗声粗气地回答。
怎么?他就那么肤浅吗?就光找脸蛋漂亮的来当老婆,不能找情投意合的姑娘家牵手过一辈子吗?
暗相横的脸色坏到不能再坏,看得傅老太太好害怕。
“唔……那个……这个……那……那你赶紧上她家澄清去呀!”傅老太太怂恿儿子立刻上沉家告罪去。
对啊!有错不要怕改,儿子他该怕的是要是待会去晚了,那位姑娘误会更深,那岂不是要坏事吗?
而傅相横……他也想去呀!但问题是云姜那脾气他是清楚的。“只怕现在她是怎么也不肯见我一面了。”
“你是国舅耶!”连她这个当娘的有时都得惧他三分,那小泵娘好大的胆子,敢不见她儿的面。
“你让你姊拿她问罪。”老太太一副官威,以为仗势就能欺人。
暗相横则是像泄了气的皮球,根本就不认为他娘的主意能使得上劲,因为,“问了罪又怎样?我能斩了她吗?”
“你别真斩她呀!让她怕怕就好。”老太太安慰道。
“要她不怕呢?”
“不怕!”老太太眉头一皱,似乎不怎么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不怕死的。“这天下哪有人不怕死的?”傅老太太原是乡下人,一副老天真的表情,想法也单纯。
她不知道一种米可以养百样人,有人贪图荣华富贵,却也有人视富贵如浮云。她只当全天下人都该怕他们这种可以作威作福的皇亲国戚,可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沉云姜就不买她儿子的账。
暗相横是真的害怕云姜宁可赌上一条命,却再也不肯见他一面。
最后,傅相横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一越沉家。
“您要见云姜?”沉老爷让傅相横给搅糊涂了。“国舅爷,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
“那您怎么会是想见云姜?您该见的不是云雁吗?”
“错的人是你。”他气得口不遮拦。
“我!”沉老爷心里一惊,有些不明白他错在哪里?“还望国舅爷指点。”
“我压根想娶的就是你家的大闺女。”
“大闺女!云姜!”沉老爷惊呼着,而沉府上下则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传这事好离奇。怎么媒人说的是二姑娘,可这会儿正角上场,却说要娶的人是大小姐?
包何况大小姐的行情何时如此看涨来着?怎么连国舅爷都争着要娶她进门了呢?
沉府一下子变得闹哄哄的,这事让底下人绘声绘影地传着,一路就这么传呀传地传进云雁的房,也传进云姜的耳里。
云雁一听这事,当下恼羞成怒。她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让人退婚也就罢了,输的人竟还是她从小就欺负惯了的云姜。
云姜是个什么东西呀?也敢跟她抢男人!
不行!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吞忍不下去,她得去云姜那里一趟,看她是怎么使的狐媚手段,甚或是在傅公子面前说过她什么坏话,要不,怎么会有人不爱她,反倒去爱云姜那个个性阴沉的人。
云雁气呼呼地跑去跟云姜理论。
她在云姜的门外叫门着,而明珠根本不敢去应门。
这些天,主子的心情够乱的,二小姐要是一进来,铁定又惹得大姑娘心情不愉快。
明珠不开门,云雁气得去差底下人把门撞开。
“撞……撞开。”被点名叫唤的长工呆愣着。他们怎么敢担主子闺房的门呀?
“我让你们撞就撞,怎么?这会儿我说的话,你们全不听了是吗?”云雁一时气极,竟忘了要维持她平时的仕女风范。她现在只想撕了云姜那骚蹄子的脸,但见长工迟迟不动手,她心一横,便要身边的贴身丫头小银去撞门。
小银不肯,她怕。
“你怕什么怕?”云雁怒红了眼间。
小银不敢说,她怕这个与从前不太相像的主子;主子现在这样,活像冷不防就要将人撕了来吃似的。
“我让你撞,你不撞是不是?”云雁气极了,正想要发飙,云姜已差明珠来开门了。
门开了,云雁将气一古脑地扫在明珠头上。她先给明珠一巴掌,再送上一阵漫骂,“你这小蹄子当的是什么差?我都叫了好半天的门,你这会儿才来应门?”她一脚踩进云姜的屋里,就急着我云姜使泼。
云姜就坐在堂里,她凛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云雁。
云雁从来没见过云姜这么凶过。她以前欺负云姜时,也没见过云姜摆上这么冷的面容,像是……拿她当作是她的杀父仇人在看待!
云姜的臭脸不是冲着云雁摆的,而是冲着云雁后头的傅相横。
暗相横在云雁进屋时,恰好也转进云姜的园子;他见她屋里的门开着,外头还围着一群看好戏的下人。
他跟着进来,却意外地看见云雁使泼。他看见她打人、看见她漫天叫骂着,完全没有大户人家闺女的表现。
而他定神再往云姜的方向一瞧。她的脸很冷,但眼里却藏着兴灾乐祸的得意,就在这一瞬间,傅相横完全看懂了云姜的心思。
她早就知道她妹妹是什么脾性,可却眼睁睁地看他一头栽在云雁伪善的外表下,看着他为云雁神魂颠倒。
“你很得意?”他上前一步。
云雁听到他的声音,慌张地回头,瞧见他来,她差点晕倒。她刚刚那副泼辣模样,他瞧见多少了?
云雁迎了上去,急着要替自己的行为辩驳;但傅相横却一手将她挥开,他大步往云姜的方向走去,两个眼睛直直地瞪着她看。
他是要将她给烧出一个窟窿来,瞧瞧她的心是什么做的?但她眼里的冷意将他心里的火给烧得只剩下酸楚。
她就这么讨厌他!“在你心里,我傅相横配得上的就只是这样的角儿?”他的手往后一比,对上的是还愣着的云雁。
配她有什么不好?她很美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