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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诀 第17页

作者:尉菁

“你都几岁了?还尿床啊!”我的老天爷啊!这小泵娘还需要人把屎把尿的,怎么能来服侍堡主?“你这丫头,莫非是存心坑我那袋银子的?”年总管立刻小家子气地跟芽儿计较起来。

芽儿皱着脸,吐出舌头,扮个鬼脸,顺便把她那尿湿的裤子月兑下来丢在年总管的脸上。

活该!谁教他要笑话她。

人家她尿床又不是故意的。

芽儿倏地又窝回被褥里生起闷气来。

“堡主,您瞧瞧,这丫头的脾气还挺大的耶!”做错事的人还敢摆脸谱?“堡主,这丫头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让小的来教训、教训她。”年总管马上挽起衣袖,打算好好地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番。

赤兀扬却扯回年总管,要他别动怒。“她还只是个孩子,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她计较?”

赤兀扬没气芽儿的不懂分寸,反倒是帮着她说话。“还有,你待会儿差两个丫头来服侍芽儿洗脸、漱口,顺便将她尿湿的裤子、尿湿的衣裳拿出去洗。另外,这堡里没有孩子穿的衣裳,你出城时,顺便买几套回来。”赤兀扬一一交代道。

年总管听得是目瞪口呆。

这丫头他是买来当奴才还是买来当小姐的啊?怎么这会儿不只另外得拨出两个丫头来服侍这个小表头,就连他都得出城帮她买新衣裳?

这事荒谬到简直没有天理了。

年总管不悦地瞪了芽儿一眼。

芽儿正在对他悄悄地吐舌头,扮鬼脸。

正当他们在大眼瞪小眼之际,门外急急传来堡里弟兄找年总管的声音。

“年总管、年总管——”弟兄们着急地大声嚷嚷。

年总管忙出去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那小兄弟用食指比比大厅的位置,说了一句,“这事很急,还请年总管亲自走一趟。”

“什么事很急啊?”年总管跟着那位弟兄走出去,顺口问道。那名弟兄回答道:“咱们堡里来了一个人。”

“才来了一个人,你就这么大惊小敝的?”年总管嘴里直嘟嚷着数落那名弟兄没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

那名小兄弟却颇不以为然,领着年总管走进大厅。他心想,等年总管看了那人之后,包管他的反应会跟他一模一样。

年总管踏进大厅门槛,背对他们的人儿缓缓转过身。

年总管看到她的脸了。

“我的老天爷!”是鲁含菁!

年总管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记得该去通知最重要的人。

“堡主!堡主——”

这会儿换年总管一路急嚷了。而宛儿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懂鬼城中的人为何一个个看到她,全都是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鬼城的门禁。

外传鬼城门禁森严,要进鬼城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在她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她一路经过五个关卡,没一处关卡盘问她的来意,更没人调查她的身家背景,每一个人看到她,反应全是同一个样,先是一惊,再是一喜,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跑开,叫另一个人来看她。

宛儿这会儿心理早有准备,等着另一个人看到她时的大惊小敝。

第六章

心伤

当赤兀扬见到宛儿的那一刹那,一股莫大的狂喜向他的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那是他的含菁。

是他拼凑了五年,急欲想再见到的容颜,而今,她却是如此真实地站在他的面前!

赤兀扬激动地步下台阶,急着要与鲁含菁相认之际,蓦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他身后蹿出,冲到鲁含菁面前,喊道:“娘——”

芽儿倏地扑进宛儿的怀里,磨蹭着宛儿,就像是小女儿在跟娘亲撒娇似的。

赤兀扬当场愣在原处,不再往前。

他听到当鲁含菁闻到女儿身上的尿骚味时,忍不住又念了芽儿两句,“还在尿床,你连自个儿都照料不好,怎么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进鬼城来,卖身为奴?”

他还听到芽儿天真地回答鲁含菁说:“是叔叔准许人家进城的。”

芽儿边说还边伸手往他的方向比了比。

鲁含菁昂起脸,对上了他的眼。

她朝着他一笑,继而又去看芽儿。

芽儿笑咧了一张嘴,对着宛儿说:“叔叔说让我管他的食衣住行呢!”

“是吗?”宛儿跪坐在地上,顺手打理女儿的发。

她仅用单手便利落地将芽儿的头发梳齐。

而一向好动的芽儿一反以往坐不住的习惯,乖乖地挨在鲁含菁的身边让娘亲帮她梳头,她一边让娘梳着头,一边叨叨絮絮地说了一些有关鬼城的事。

说到有趣处,她们母女俩便笑成一团,那景象犹如一幅画,而这一幅画却是他赤兀扬从没机会享受过的天伦之乐。

原来五年前,他逞一时的怒气,所丧失的便是这些吗?

赤兀扬的目光如火炬般地直盯着宛儿瞧。

宛儿被他的视线灼得面颊生热。

这人怎么这般无礼,就这么大刺刺地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脸烧出两个窟窿似的,宛儿避开赤兀扬无礼的目光,带着芽儿去找当初买她的人。

宛儿将芽儿当初留下的那袋银子还给年总管,说了一句对不住。“芽儿还小,贪玩又不懂事,这些天来给各位惹麻烦了。”她鞠了个躬,向他们聊表抱歉。

她从头到尾都避开赤兀扬的目光,像是此一生,她从不认得他这号人物似的。

年总管被鲁含菁行此大礼,整个人一时变得很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鲁含菁的态度虽然与以前一般的清冷,但在这清冷中又带着距离、客气与生分,活像她是另个人一样。

“堡主——”年总管转过头询问赤兀扬的意思。

赤兀扬步下台阶,接近这个折腾得他几近发狂的人儿。

她看他的眼神竟是如此的陌生——

她当真不认得他了吗?

他攫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他。

“你是谁?”他打颤的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问出,多情得让人感伤。

宛儿那清澄的眼无畏无惧地与他深遣的眼眸对上,她回答他遭:“我是芽儿的娘。”

“名讳?”

“霍氏。”

“我问的是你的闺名?”他无意知道她嫁的人姓什么叫什么。

赤兀扬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宛儿感到吃惊。

这人喜怒无常,如果芽儿留在他身边,只怕会有脑袋不保的一天。顿时,宛儿的恐惧一扫而空,她就像只母鸡似的护着芽儿,迎面对上赤兀扬灼灼逼人的目光。

“宛儿。”她说出她的闺名。

是宛儿,不是含菁!

赤兀扬失望地叹息一声,原本攫住宛儿下颌的手像是失去力量,陡地放开。

他的表情仿如遭人重击,显得既落魄又失魂。

宛儿清澄的目光对上他的失魂落魄,心口竟紧紧地一揪,有了不舍的痛意。

她穷其一生,从没见过有人的表情竟是如此的凄惶哀绝,宛儿放软了口吻,请求赤兀扬,“让我们母女俩离开,芽儿还小,不适合服侍堡主。”

宛儿将手里拿着的一袋银子原封不动地奉还。

赤兀扬没有伸手去接,他愣愣地望着宛儿,不懂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为何会有这么相似的面孔?

她真的不是鲁含菁吗?

赤兀扬的眼宜勾勾地望着宛儿。

如果她不是,那她的断臂、她的相貌却又与鲁含菁如此雷同,这又作何解释。

但倘若她是,那么当年死在他怀里的人儿又是谁?

赤兀扬盯着宛儿瞧,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端倪。

她的眼无畏无惧,落落大方地迎向他的审视。

她的表情、眼神都不像是在做假,难道她真的不是他牵挂的人?

他该放她们母女俩离开,毕竟,鬼城从不强人所难。但——赤兀扬的视线移往芽儿,望向她那小巧可爱的面庞,他发现对于她们母女俩,他竟有一分难舍的情感——像是与生俱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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