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看了差点没口吐白沫,当场昏死给红叶看。
“我是用来吓咱们夫人的。”马夫人就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婆婆啦!
“我不养一只她怕的畜生来吓她,你说!依她讨厌我的那个劲,只怕她成天都要上我这里来找我的麻烦。”
其实,逆来顺受的日子她早就过惯了,也不怎么害怕马夫人啦!毕竟,她只要假装乖巧些,她的日子还算是差强人意,过得去。
但是,她私底下干的这些活兄可是见不得光的,要是马老爷、夫人知道她专门偷马家的名画来仿,再将真品偷偷的拿出去卖,那她的伟大计画岂不是要夭折了?
“可是──你也犯不着为了这些,把自己的生活搞成这副德行啊!你说,你成天跟这些蟑螂、老鼠生活在一块,你能不生病吗?”
常春是在担心红叶的身体健康。
红叶美其名说是马家的童养媳,但马夫人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红叶嫁进马家十年了,马夫人都连个屁也生不出半个来。
马老爷成天吵着要娶小妾来替马家传宗接代,但马夫人不依,就把所有的错全怪到红叶的身上,怪她命硬,没为马家带来一子半男的。
天老爷啊!常春真觉得她快受不了了,马夫人不怪自个儿的肚皮没用,却反倒怪起红叶来了!这是什么歪理?她真的不懂。
所以,马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红叶打抱不平,倒是红叶生性豁达,不管马夫人怎么骂她、打她,在她的面前,红叶总是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
红叶说过,在人前争赢了,未必是真赢;像她扮乖巧,让马夫人三不五时出出气,就可以换来大半天的耳根清静,这种委屈她认为很值得。
但常春可不这么认为,只要一看到红叶身上几十处的伤痕,有新添上的,也有旧有未消的──她看了就觉得好不忍啊!
其实,红叶今年也十七,早就可以自力更生,倘若今儿个红叶要不是为了马家上上下下的仆佣,她说不定早就走了。
红叶曾告诉她,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同样都受马家的气,那么要走当然是得一起走啰!
为了这份义气,红叶留下来陪着大伙一起吃苦,而且,是吃更多的苦。
“红叶──”常春真想叫红叶别理她们这些人,她要走就趁早走,别再让马家的人糟蹋她了。
红叶知道常春想说什么,她不等常春开口,便抢着问:“对了,常春姊姊,你刚刚跑得这么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红叶这么一提,常春才想起正事。
“完了、完了!夫人正在找你呢!”
“找我!找我干嘛?”今儿个早上,她才挨了马夫人的一个耳刮子,怎么?
这会儿又是谁惹那马家夫人生气,所以,她又想找她当出气筒了?
“夫人不是急着要找你的晦气,是舅老爷要来了。”常春赶快将她知道的事说清楚。
舅老爷?
红叶的小脸一皱。“那是谁啊?”
“是夫人的弟弟。”常春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弟弟!
红叶一听,鼻子也一皱,心中仿佛万分的不以为然。
“是夫人的弟弟那又怎样?咱们家的老爷与夫人一向是狗眼看人低,只怕老爷、夫人为了省那一只碗、一双筷,没一刻钟就会把那舅老爷给扫地出门了。”
红叶要常春放心,那个什么鬼东东的舅老爷是不会待久的。
“没有喔!而且,咱们那个势利眼的夫人还交代下来,说是要把咱们西院那最好的院落让出来给舅老爷住。”常春焦急的告诉红叶最新资讯。
“什么?西院的院落?”红叶一听也吃惊了。“怪怪!那舅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可以让咱们家那个眼里只有银子、没有亲人的夫人这般的对待?”
“听管家福爷爷说,那个舅老爷还是个大官咧!”常春就是怕舅老爷的身分。
“大官!多大的宫?”
“二品官。”
“二品啊?那很大耶!”红叶虽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派官的,但她常听说书的人提过,这全天底下就属皇上老爷最大,再来就是一品官,次之便是二品官了。
“是二品官啊!这也就难怪老爷、夫人要把西院里最好的宅院让出来给舅老爷住了。”红叶开始有点懂那个未曾谋面的舅老爷将在马府中拥有多大的影响力了。
而这也意味着她本来只要伺候两个讨厌鬼,现在变成三个了。
“还有──”常春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什么?”红叶没好气的问。
“咱们舅老爷的显赫身世,我只提了一半。”
“一半?这么惊人的官位才是他显赫身分的一半?”红叶的眼皮直跳,说真的,她不喜欢她的生活闯进一个这么难缠的人物。
看来,那个舅老爷进了马家之后,她得尽量避着他,好省些麻烦。
红叶兀自冥想,而常春则仍然叨叨絮絮的把那舅老爷的身分挂在嘴上。
“听福爷爷说,那舅老爷今年虽然才二十出头,却也威仪迫人、英气──”
“等等!”红叶忍不住喊停。“常春姊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说──咱们那个舅老爷只有二十出头?”
“对啊!”
“怎么可能?咱们家夫人少说也有四十了,她弟弟怎么可能那么年轻?”红叶直觉的认为一定是常春听岔了。
“我没听错,那舅老爷真的只有二十出头。福爷爷说在二十年前,老爷、夫人成亲时,他曾见过舅老爷一面,那时候,舅老爷还只是个四岁的娃儿,却很有派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挺气派的,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公子爷。”
“二十年前?那么久的事了,福爷爷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红叶还是不相信。
“真的啦!埃爷爷还说,他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老爷、夫人在行礼的时候,还得向舅老爷跪拜呢!”常春说得煞有其事。
彬拜?
红叶一听,立即皱起小脸。“那是一个四岁的小娃儿不是吗?”马老爷、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家啊?他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朝人跪拜?
“更何况,夫人是舅老爷的姊姊耶!”这世上哪有姊姊跪拜弟弟的道理?
“福爷爷说咱们家的夫人是姨太太生的,身分当然不同于舅老爷的嫡系身分,而且,听说夫人本家在京城可是警叮当的人物,那种大户人家最讲究身分地位了,福爷爷说不只咱们夫人看到舅老爷要行礼,就连夫人的亲娘见到舅老爷都得低声下气的叫一声大少爷呢!”
常春愈说愈觉得眼前的这个舅老爷比那皇上老爷还神气,毕竟,皇上老爷可是管不到他们家马老爷、夫人,可是,舅老爷却一个横眼,就能把他们的坏老爷、夫人给吓待全身发抖呢!
“没那个理啊!”红叶愈想愈不对劲。
“红叶,你在嘀咕什么呀?”
“我是说,既然咱们那个舅老爷在京城里又当大官,在地方七又是个响叮当的人物,那他干嘛来咱们苏州啊?”红叶总觉得事有蹊跷。
“据说是为了查案。”
“查案?”红叶一听,心里又是一惊。“他是来查什么案啊?”
出于窃贼的防人的天性,红叶这个专仿名画去卖的雅贼可是很怕见官的,尤其是一个二品官,她当然是能避则避。
“这就没有听说了。”常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舅老爷既然是皇上派来的大官,那他铁定是个好人。”
“这可未必。”红叶直觉得就是不喜欢那个舅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