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有把握?”
“端看我要不要。”
“臭屁,脸皮厚!”
“是铜墙铁壁都比不上。”沈漠自己调侃自己。
骆子玄搭着好友的肩朗朗笑开来,直说着:“真有自知之明,走,咱们出去玩玩,让你见识见识咱们京城与江南的不同之处。”
“这么早就要去玩了!”
“怎么,你真的对我妹子有兴趣?”
“恐怕我是迟了一步。”
“怎么说?”
“说你妹子心里有了人。”
“怎么会!我都没听家里人说起过!”
“女儿家的心事是摆在心上,不是放在口上的。”
“哟!”骆子玄突然放掉搭在好友肩上的手,并用怀疑的目光看他。“怎么姑娘家的心事你全知道?莫非——”
“我有断袖之好!”
“你真的有?”骆子玄逃开来,离沈漠远远的。“我早就说嘛,怎么在私塾里学习时,也不见你哪个姑娘家好,倒是对男同侪顶热络的,原来你真的是!”
“喂,越说越离谱了哟!”再说,他就翻脸了。
骆子玄举手,做投降状。“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快上街去,晚了,好玩的都收摊了。”
“那你妹子那儿?”
“我晚点会去探她的口风,你别穷操心好不好?真不晓得你是她哥哥,还是我她大哥?”
“我也很怀疑呐!”怎么会有人是这么当大哥的,明明知道自个儿的妹子有心事,他还能玩得开心?
第五章
骆子玄在骆海棠回房找了她,而且一进门便直言不讳地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骆海棠迷糊,不明白才刚到家的哥哥为什么突然开口问了她一句莫名。
骆子玄指着她的眉头说道:“这里缵着,”又指着她的心口。“这里锁着。你别以为我跟爹娘一样,看不出来你心里头有事。”
骆海棠摇头不语。她与卫文阔的事,她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能不能开口,很难解的。瞧她不说话,骆子玄也急了。他与他这个妹妹几乎是从小打闹到大,虽不是多友爱,但却也无话不谈;怎么海棠长大了,与他倒是生分,心里有事竟也瞒着他这个大哥!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穿回来的那袍子是谁的吧?你可别说是偷偷从我衣柜里拿的,我可没那么奢华,穿那么好布料的袍子。”
“那是我买的。”
“买的?你一个姑娘家买男伯袍子来穿干么?”
“我方便出门时穿的。”骆海棠说谎,眼神飘忽不定。
骆子玄看出她的惊疑不定,但却不动声色,反问她:“爹不准你出门?”
骆海棠摇头。
“那么你干么出门要穿男装?”
骆海棠被她大哥逼急了,只得说:“哥,你这是在审犯人吗?难道我穿了件袍子,就注定今日不得安宁了,是吗?”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要冲着她而来,难道她今天所受的罪还不够多吗?骆子玄看着海棠的大呼小叫。骆海棠自知自己失态了,但卫文阔就是有那个本领瓦解她的防备,彻底地让她的情绪崩堤;而她只要一遇到有关卫文阔的事,她就无法冷静。
骆海棠跌回床上,失神地坐着。“哥,你就别再逼问我了好不好?”
“我只再问你一件事。”骆子玄换上难得正经的脸孔。“你今天的说谎跟那个男人是否有关?”
那个男人!骆海棠倏然心惊;大哥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她惊惶的眼眸里满是疑惧。
他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心里头有了意中人的事也是沈漠看出来的,我只是没想到沈漠真猜对了,你心里果真有人在。只是我不懂,这事有什么好瞒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男方人品端正,爹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们是不会干涉你所选择的呀!”
骆海棠径是摇头。“你不懂,不懂我的难处。”
“是呀,你都说我不懂了,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懂,或许我们兄妹俩还能找出个办法来解决。”
骆海棠噤口无语。骆子玄这下子也生气了。他气得伸手夺走了海棠放在案桌上的袍子。“你既然什么都不说,那我自个儿去找答案。”他手里揣着那件袍子,举高它。“这袍子是在咱们镇里那家巧绣染布行裁制的吧?”光看这料子、这手工,就知道这件袍子的出处是“巧绣行”的。“而咱镇里有那个能力穿‘巧绣行’的袍子的人也不多,我想那个人是谁该是不难找。”骆子玄拿着证物在要胁骆海棠。
骆海棠只是瞪大了眼睛跟她大哥拗到底。看来她真是以为他随口说说,不相信他真会着手调查。
骆子玄被激怒了。他拿着袍子就要跨出门。蓦地,身后传来骆海棠的声音,他听见他妹妹以幽幽的口吻告诉他:“大哥,你这是在逼我去寻死。”骆子玄霍然回身,他瞪着海棠。“你这是在要胁我?”
“不,海棠不敢,海棠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她非常明白她与卫文阔的事若曝光,那么她会对不起可卿,对不起爹娘,在种种不堪中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与其去承受那样的罪恶感与压力,那她倒不如选择逃避。
她的眼中写着她的坚决,骆子玄心软了、心急了。他踱步兜回海棠的身侧。“真的有那么严重?”
骆海棠点头。
“既然事情这么重大,而你却执意一肩挑起,你确定你负荷得了?”
“哥,这事是海棠自个儿心甘情愿的。”
“在你的心甘情愿里你可有想到爹娘,想到我们这些心疼你、爱护你,拿你当心肝宝贝似的捧在手掌心上的人?”
“哥!”他何必明知道她的委屈,却偏偏这么逼她。
骆子玄举手投降。“好,不逼你、不逼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许你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知道吗?”
骆海棠点头。
骆子玄叹了口气。“真不晓得是哪样的男人竟然可以将你折腾到这种地步,海棠,你可知道现在的你是连说话都嫌懒了。”她这样像是在孤绝自己,不让任何人窥视她的想法,不让任何人有伤她的机会,或者是,不让自己有伤任何人的机会。他拍拍海棠的头。“真有麻烦的话就来找大哥,知道吗?”骆海棠又点头,而眼睛早已泛红,为了这个爱她又疼她的家。
罢送走大哥后不久,秦可卿便来找她,而且一坐下,便是个令人吃惊的开头。
“海棠,你可听你爹娘谈论过我的婚事?”
海棠晃了两下头,强打起精神回答可卿。“没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可卿颓着两肩,好沮丧地开口:“今儿个下午的时侯,家丁收到了一封信是要转给我爹娘的;你也晓得这些天,我爹娘去了杭州,根本就不在家,所以我就把信给拆开来,偷看了几行。”秦可卿眼神闪烁,心虚地显示出她看的绝不只是几行而已。“然后,你知道我发现到什么大事吗?”她倏然垮着个脸,皱着眉头,哇哇大叫。“信里竟然指称我有个未婚夫,而他现在正在前往我家的路途上,说是要来拜访,顺便定下完聘的日期。”秦可卿握着好友的手。“海棠,你确定你爹娘没跟你提过这事!”
骆海棠晃了晃头。“真的没有。记不记得当初你为卫文阔破手腕时,我娘还曾跟我提起过你家里人的态度;他们不也承诺卫文阔有意娶你,那么他们不反对的吗?”
“那你的意思是——那封信的内容有待商榷?”
“我不知道!但这件婚事若不是真的,那又是谁有那个闲情逸致来开这种玩笑呢?”这又是让人费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