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阔在激情过后,察觉到肩膀的疼痛。他扯开她,看见她的唇畔有着鲜红的血渍,脸上有模糊的泪水;他的手往自个儿的肩膀探去,深深的齿痕一圈明显地烙印在他肩上,里头有他的血、海棠的泪。卫文阔的心蓦然一抽,他突然很不愿意见到骆海棠的泪水。
他将自己的袍子月兑下来,丢给她。“披上它。”
她瞠着水汪汪的泪眼看他。
“我只是不希望让你这么狼狈回去罢了。”
“穿了你的袍子,我就不狼狈了吗?穿上它,我就能对家里解释我今儿个的去处了吗?”她扯着凄厉的声音问他。是句句痛人心扉呀!他知不知道?
他走近她,替她穿好衣袍,系好衣带,为她绾上发;骆海棠由一个娇俏的姑娘家变成一名眉清目秀的公子爷。
他为她想好了说词。“就说你贪玩,所以顽皮地拿了件哥哥的衣袍溜出去。”
“为什么不说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上我家门去跟我爹娘认错,说是你欺负了他们的女儿?”她转而咄咄逼人地逼问他。
卫文阔摇头。“不要开这种不好玩的玩笑,你爹娘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他依然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仍然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骆海棠的心转凉。她倏然转身,试图抬头挺胸地离去。
突然,身后传来他叫唤声。“海棠。”
她毫不犹豫的就回头,眼眸熠亮生辉地望向他。她的心还是在期待他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因为她是那么痴傻的等待着他爱她。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叫住她竟只是为了对他说:“回去后,记得叫丫头熬药让你喝下。”
他的话泼醒了她的痴,她知道他口中的药是什么药;是那种每回他要她之后,他都会差人给她送来,说是能避免她有身孕的药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会是这般的冷酷,竟能在她伤透了心之后,再往她的伤处狠狠地踹上一脚!骆海棠瞪大了眼,径是瞧着那个伤她最深的人。而骆海棠的噤口不语,让卫文阔以为她是不愿意,于是他一个箭步欺身向她,攫住了她的手臂,向她要承诺。“告诉我,你回去后会熬药来喝。”她紧紧闭着嘴巴;她不说,她偏不说,她就是要让他着急,就是要他尝尝什么叫做“心痛如刀割”的等待滋味。骆海棠用眼眸告诉他她的决定。而卫文阔气了,揣着她的手便要拉她回去。“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就亲自去药铺,亲自为你抓药,亲自看你喝下。”
他的迫不及待,他的亲自抓药、亲自侍药,都让她感到心寒。原来为了看她有没有如他所愿的服下汤药,他可以委曲求全到那般地步!
她心冷地问他:“非得这么麻烦吗?”
卫文阔愣住了,因为骆海棠从来没用过这么凉冷的嗓音跟他说话。他回眸,她的唇畔漾起了笑。她甩开了他的手、他的禁锢,站直了身子对他说:“我回去后会熬药喝下,你别这么慌,”她嗤声冷哼,不屑地再度开口道:“你不想让我怀有你的孩子,我还不屑拥有你的骨血呢?”说完,她不再理会他任何的反应,傲着身子骨离开。现在她能装的,也只有对他冷言冷语的不在乎了……
骆海棠没想到她一身的男孩装扮得面对这么多人,家里头除了爹娘还有稍早才回家门的哥哥之外,另外还有个陌生人在。那人一见到她,便呵呵大笑,直拍着她大哥的肩头,对大哥说:“子玄,我只当你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子,没想到令弟的容貌更胜你一筹,莫非是你家的风水好,净出面如冠玉的俊儿郎!”那人是好心赞美她,但骆海棠可是从未被个大男人这么大刺刺地瞧过,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只得藉故先行离开,避去了这场尴尬。在离去前,她还听见那人对着大哥说:“令弟好害羞,一点都不像你。”对于女儿出的状况,骆家老爷、夫人是又窘又恼,不知该如何向儿子的至友解释,倒是骆子玄同好友那般笑得爽朗。“沈漠,你莫非是眼珠子不管用了?”
“怎么说?”
“刚刚进门去的是我妹子。”
“你妹子!”沈漠明显地一呆。“你是说……那个好比潘安再世的公子哥是你妹子!”他的表情好震惊。
“如假包换。”骆子玄抬头挺胸外加拍胸脯打包票。
“可是……‘他’是如此俊逸卓尔!”就算他与她穿相同的衣袍也未必能像她一样出色俊逸。
“那是因为我妹子面目清秀,骨子高挑,自然扮男扮女皆得宜。”
“可是……”沈漠还要辩驳。
骆子玄却很受不了自己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索性将这工作推给了他爹娘。“父亲、母亲,你们行行好吧,告诉沈漠你们单生我一个儿子,刚刚从他面前走过的人的的确确是个姑娘家呀!”
沈漠真的将目光移往骆家两老。骆家老爷、夫人被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原本对海棠的怒气意不翼而飞,只点头笑说:“是的,刚刚走进门的人的确是小女。”
沈漠的笑脸更是灿烂于前。“那伯父、伯母真是好福气,生了一对‘好’。”
“一女一子是谓好,而且还是好中的好。”
“好中的好?”
“男的为人中之龙,女的为人中之凤,这不是好中的好是什么?”沈漠逗趣地说。
而骆家两老更是得意了。
“好!好个好中的好。子玄,你交了个懂得花言巧语的朋友。”
“那也得能讨父亲、母亲欢心才算呐!”骆子玄哪里不懂好友哄人的高竿。
“够了,够了,够讨人喜欢的了。”骆夫人是越看沈漠越喜欢,心想这孩子与海棠的年龄也算相当,要不然……“子玄,你留沈漠在咱们家多住蚌几天。”
“母亲想干什么?”络子玄嗅到了他娘可能打的鬼主意。
骆夫人嗔了儿子一个白眼。“只想多留沈漠几天,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母亲大人的命令,为人子的我怎敢不从?”他拍拍好友。“沈漠,你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喽!”
“我是乐意之至呐!”沈漠大方地将至友的爹娘当亲人看待。
骆夫人拨动了如意算盘,这下子眉开眼笑。“那我去吩咐厨子多备些好菜。”
“骆伯母不怕我就此赖着不走?”
“就要你赖着不走。”
“娘,意图太明显了哟。”骆子玄毫不避讳地就说出他母亲打的主意。骆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与骆老爷双双离开,说是要让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在些。
骆子玄待爹娘走远了,才开口损好友。“你呀,真好本领,竟然可以哄得我爹娘眉开眼笑的。”
“那叫你妹子来谢我呀!”
“谢什么?”
“你不会真以为我那么笨,错将裙衩当须眉吧!”
“以我妹子那般姣好的容貌是不大可能让人误认为公子哥,所以我怀疑你好心帮她的忙到底意图着什么?”刚刚沈漠的行为分明地在替海棠转移他爹娘的怒气,这点小把戏他还看得出来,只是他不明白沈漠与海棠初相识,沈漠干么冒着被他家人冠上油嘴滑舌的险帮海棠?
“你都说我是好心,才帮你妹子的忙了,那我还敢有什么意图啊?”
“可我不信你这里真装了良知与好意。”他戳戳好友心脏的部位,嗤之以鼻。
“那你说呢?我对令妹好是图她个什么好处?”
“以身相许!”骆子玄跟他娘脑袋装的东西大同小异。
“要令妹倾心于我还不必用到以‘谢’字相逼,我自有办法夺得美人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