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士们听到尖叫及一连串的嘶吼跑进来察看时,她们所看到的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原本躺在床上的女病人手臂处有汩汩的血流,染红了泰半床单,而她不顾自身的痛,像是发了狂的将全身的气力用在覆着她的男人身上。
包令人觉得可怕的是那个冷峻倨傲的男子——老天!他的手臂都被她给咬流血了,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痛吗?护士们全都忘了要急救阎濮阳与苏心黎俩,她们全让这一幕给震撼得连呼吸都忘了……
苏心黎总算是被他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救回了性命,但阎濮阳的心却没有一刻安坦过。那一日,她往下划的力道是那么的强,寻死的决心是如此的坚定,这样的苏心黎让他觉得怕。
但,怕什么呢?怕她的死、她的离去是吗?
阎濮阳的眼固定在苏心黎的脸上。她同样地回望他,脸上有突兀的笑。她的笑让阎濮阳觉得不安,直觉想到了她的企图。
她又想死了是吗?该死的!
他盛怒地推开椅子,将她从椅子上拉扯出来,撩高她的衣袖,察看她的手臂、手腕。而雪白的肌肤上除了她割腕自杀的那道丑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伤痕。
阎濮阳不由得要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如此在乎这个女人的生死。“该死的,你脸上挂着那抹笑是什么意思?”他大声地朝她吼,将所有的怒气转嫁给她。
冲着他盛怒模样,苏心黎爆笑出来。“怎么,害怕我死掉,你就没了折磨的对象啊!”她朝他的耳朵轻轻的吐气。“别担心呀!阎先生,你不是很厉害,总能将就要死去的人抢回性命,一如柯蓝,一如我。”
“不准你提柯蓝。”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拿柯蓝来激怒他!
苏心黎嗤声冷笑了。“是,不准提柯蓝,因为柯蓝是你的禁忌;但——她的笑颜一转,成了嘲弄。“阎先生,就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试问她还会怕你的禁忌吗?”
她勾着嘴角,冷冷一笑。“阎濮阳,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悲,因为这一辈子,你除了柯蓝之外,谁都不爱;可惜的是,别说柯蓝这一辈子不会领你的情,就连下八辈子,她都不可能接受你的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心要顿了顿,美眸直勾勾地盯住阎濮阳,告诉他。“因为,你是个魔鬼。”
她张牙舞爪地复诵着:“是个魔鬼啊!”
她的讥讽与撩拨挑衅了阎濮阳。他倏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揪到他眼前,让她清丽的脸庞凑近他的怒意。“你看清楚!你口中的这个魔鬼却是你所爱的,是你当初决意要嫁的!”
苏心黎不顾腕上的痛,笑得哄堂,笑得狂乱;忽地,她提起手,让伤疤递到他眼前。“阎濮阳,那也请你看清楚这个伤疤;当那天我划下这一刀时,对你的情感就只剩下恨,而没有爱——没有爱,你听清楚了吗?”
她的话像利剑,狠狠地划过他心房。阎濮阳从来没想到苏心要对他的恨竟也能伤他,让他觉得心痛;而心中的难过,让他直觉的想伤害她,一如她伤他那般。
冷冷的嘲笑再度挂上阎濮阳那冷峻倨傲的脸庞,他恶狠狠地瞅住苏心黎。“是的,或许你对我只有恨、没有爱,但,那又如何呢?反正我只要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供我折磨,这就够了,其余的,你以为我在乎吗?”
他冷冷的问话想伤人最深,然而苏心黎却淡开唇畔的笑,毫不在意地开口。“信不信,我能自杀一次,就不怕死第二回。而你阎濮阳,救得了我第一次,但往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呢?”他能时时刻刻守着她,不让她寻死吗?
她的问题令阎濮阳的脸色惨白。
他定定望着苏心黎脸上的笑。她笑得好甜、好美,但却让他觉得冷寒,因为他明白这笑容的背后代表着苏心黎将不计一切的决意寻死!
这个认知让阎濮阳感到恐慌,他冲进了厨房,将所有的刀、叉,所有尖锐物品全丢掉,他不许这屋子里存在任何伤害她的东西。
它的举动,苏心要看在眼里。她朗朗她笑开来,打自心底的笑出来。而阎濮阳却心寒了——他竟然这么在乎苏心黎!
阎濮阳日日夜夜守着苏心黎,连班都没去上的守着她,怕的是苏心黎会像她所讲的那般,不计一切的寻死。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之久,苏心黎异常的平静,没来挑衅他,更没有寻死的行动,阎濮阳禁不住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苏心黎给耍了?
然而怀疑终究是怀疑,盯梢的日子,他是一刻也没敢放松,一双眼珠子是随时跟在苏心黎身旁打转。
苏心黎意外的在今天晚餐时候开了瓶威士忌。她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为什么今天开了瓶烈酒?
阎濮阳皱起了眉,却也没阻止她,眼睁睁的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而她喝酒的模样好可人,那张总是苍白的脸被酒醺得红通通的,阎濮阳从来没见过苏心黎这么美丽过。他不由得看痴了。然而就在他出神怔忡之际,苏心要的笑脸突然僵掉,她弓曲着身子倏然倒在地上不断地发抖、抽搐。
阎濮阳被她的模样给骇着了,他推开桌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捞起她不断抽搐的身子,这才发现苏心黎口吐白沫、脸色发白。他以为它是发病,然而却在她盛满痛苦的脸上发现了她惯见的冷嘲笑意。
她是以无言、得意的方式在告诉他:她不是发病,她是有意寻死!
“该死的!”阎濮阳恨不得错手将她扼杀。“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愤怒地朝她吼。
而她无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唯一的表情是虚弱的笑。她是在等死,等着在他面前挣开他的禁锢,他不知道吗?!
她无言田的宣誓让他发怒,阎濮阳抱起了她,狂暴地嘶吼着:“在我还没讨够债之前,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听到了吗?”他拿起电话要求救,这才发现电话线早让人给剪断。
她竟然早就布署了一切!他恶狠狠地瞪上苏心黎。她原本就白皙的脸是更苍白了,而从口里吐出的白沫越来越多,身子也抽搐得更厉害。阎濮阳的身子没来由的发冷,蓦地打从心里害怕这一回他救不了她。
他转身冲进房里,找寻车钥匙;钥匙没找到,反倒是看到她的梳妆台前有两、三瓶药罐子。他走近一瞧。安眠药、镇定剂、硝化甘油,她一口气全吃了,没留下半颗,她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她唯一想要的是——离开他,纵使那结局是死,她也不在乎!
阎濮阳冲回她身边,想将自身的担心、怒气咆哮于她,但她已昏厥,不省人事;彷佛只要她闭起了眼,他的怒气、他的咆哮,他的一切一切,都已跟她没关系……
凌正云接到阎濮阳的通知赶到了医院。原以为报了仇、凌辱了苏心黎,阎濮阳一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志得意满;没想到,阎濮阳却一反以往的神清气朗、盛气凌人,而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他就那样目光空洞的待在苏心黎身旁,愣愣地望着她,像是怕自己一眨眼,苏心黎就会化成幻影,消失在他面前。
凌正云不忍再看,走近他,推推他的肩头,唤着:“濮阳。”
阎濮阳仍旧没回过头看他,只是对着昏睡的苏心黎,开口说:“正云,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到苏心黎时的情景?”
“嗯。”凌正云点了头。他还记得阎濮阳与苏心黎之所以会认识还是为了柯蓝。“那一次柯蓝出任务失败,让枪给射中,我们就是去苏心黎那医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