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都叫我进去,怎么不看看我有没有法子进去?”水珍珠眼眉间极尽嘲弄,要老乔看清楚她和他们的处境并无不同。
老乔看着努力想攀住周围可以抓的任何一样固定物体的水珍珠,细想了想。
“也是……”
“你呢?你打算一直跟着这木桶滚?”不如找个不会动的抱不是更好?
老乔的答案颇妙,“至少掉进海里我还能浮起来。”
水珍珠翻了翻白眼,“随你去吧。”
“放心吧,暴风雨快过了。”老当益壮的莫伯接到沧澜的指示,费了好一番功夫到水珍珠身旁,欲将她带离甲板。
“过了?”她觑了莫伯一眼,因他的提醒察觉雨点渐小,风势也变得较为温和。
海上的天气总是这样,时晴时雨的,没啥好大惊小敝的。
莫伯颔首,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嗯,过了。”
天,放晴的毫无预警,令人措手不及。
暴风雨和眼前的一片狼藉好似一场梦般,眨了眼便会醒过来。
“我不是要你进舱房去!”突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咆贯穿众人的耳朵。
大梦初醒的众海寇,终于又动了起来。
没错,听到首领的怒吼才有活着的真实感。
甲板上,沧澜怒气冲冲地朝她走过来。
水珍珠想着自己是否该假装没听见,偷偷溜回舱房去睡她的大头觉,毕竟事实如同他所说的,他确实要她进舱房,可她没乖乖听话。
“不准动!”沧澜又是一声怒斥,阻止那个企图粉饰太平悄悄离开的女人。
不准动?鬼才听他的。
向来不愿迈开步伐跑步的水珍珠这会儿已经小跑步了起来,就怕被沧澜逮到。
“我说,不准动。”沧澜眉心一蹙,对于这老爱跟他作对的女人真是又爱又恨。
水珍珠才不理咧!
“有本事你把我绑起来呀!”性子一拗,她倔强道。
沧澜挑眉。
顷刻后,水珍珠再度被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沧澜是用柔软的布绑她,免得又像之前伤了她细皮女敕肉的皮肤。
“沧澜!”他竟真的绑了她?
“放开我!”站在原地,水珍珠不肯跟他走,非要他先松绑。
爱找他麻烦的女人。沧澜忖度着,干脆把她扛在肩上。
被倒挂在他肩上,水珍珠小脸一红,绑紧的双手猛捶他宽阔的背,直嚷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沧澜神态自若,压根不把她的斥喝放在眼底。
既然她不肯听话,绑她确实是最省力的作法,而且这方法还是她自个儿提供的。
“安静些。”厚实的虎掌惩罚性的拍打她的,声音响亮可不怎么痛。
他打她,还是用打孩子的方法!
屈辱感令水珍珠怒火扬了起来。
她真是傻了,刚刚才会担心他!
“沧澜,我叫你放开我!放我下来!”涨红的小脸不知是因愤怒是因羞赧,但抡起粉拳的小手,手劲可不含糊。
这次沧澜依言将她放了下来……
精巧的绣鞋一落地,她忙想躲开他远远的,无奈他的手臂像坚固的牢笼,她压根逃不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倘若你不安静点,我会用你最不乐见的方式惩罚你。”
细瘦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她知道他绝对说到做到。
“若、若要我安静,你就别尽做些会让我生气大骂的事。”感觉到他吐在她耳边的气息是灼热的,水珍珠得咬紧牙根,才能把话完整的说出来。
“哪些事?”挑起眉,沧澜故意逗她。
她媚眼一横,“你说呢?”明知故问!
健壮的手臂滑落至她的,使力一提,将她给重新抱了起来。
“你说是这样吗?”
整个人坐在他的手臂上,水珍珠没被人如此抱过,重心一个不稳,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娇喝:“你干吗?别这样!”
她会摔下去的!
“这是你不肯乖乖听话的惩罚。”沧澜压根不把她的挣扎看在眼里,执意抱着她继续往船舷靠过去。
她几乎是被他捧在船舷之外,瞥了眼底下深幽黑暗的海潮,水珍珠差点昏倒。
“我会掉下去的!”此时她顾不得什么高贵优雅,频频大喊:话说她自从上了这艘海寇船之后,礼教亦几乎都抛诸脑后。
“你不是不怕吗?”这只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如同刚才那种危急的时刻他根本无暇顾及她,几次看她像个布女圭女圭被甩来甩去,他的心头可不好受。
不好受?
绿眸暗了暗,沧澜察觉在自己没有意识到之前,心中已经慢慢充斥着她的身影。更学会了担心她。
这代表什么?
“快放我下来,我不会游泳!”她继续呼叫,把沧澜由思绪中拉回。
“我会。”沧澜懒懒一笑,“你若掉下去,我会救你。”
无论代表什么意思,他知道,上了岸,他也绝不会让她离开。
瞧瞧他说这是什么话?还要等她掉下去吗?
“放我下去不就没事了!”双手不敢离开他的肩,水珍珠气焰越来越高张。
“问题是,我不想。”方才她不是坚持要在甲板上?如今如她所愿又换得一阵怒咆。
“亏我刚刚还那么担心你,你现在的举动简直恩将仇报!”她啐了一口,十分不爽。
不知怎么着,方才看那只木桶狠狠地砸向沧澜的后脑勺,她便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如果她有学轻功,定毫不犹豫的朝他飞身扑去。
敝了……她不是很讨厌沧澜的吗?
第八章
“你说什么?”
沧澜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会担心他?这个被他俘虏,每每在自己身上踢到铁板的女人会替他担心?
不知道怎么着,他的心情飞扬了起来。
瞧他一脸意气风发的得意貌,水珍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她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问题是这里是大海,哪来的土地可挖洞?
“我,我……你才在说什么?”水珍珠郝然地别过螓首,就是不看他。
不说?
沧澜故意将她放在船舷上,庞大的身躯阻挡在她的前方,两手则撑在她的身侧。
被他的举动一惊,水珍珠更是不敢放开他,白女敕的小手揪着他的衣领紧紧的,愤怒的火焰由她的眸心烧向他。
“我真的会掉下去!”如果她死了,绝对是他害的。
话才说完,船身触礁引起一阵碰撞。
“啊——”因为撞击的力道过大,坐在船舷上的她整个人往后仰,他及时拉住她,不过她的手也没放就是了。
整个人扑向他怀中,左脸颊被碰撞的疼痛,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
沧澜先是检查她的左脸颊,确定没有更肿才问:“说不说?再不说你可能会掉下去。”他小人的威胁着。
“你还敢说。要是我双脚踩在甲板上哪会落海!”有了方才差点落海的经验,水珍珠才发现自己上船被逼着跳海的头一夜,有多么的鲁勇。
“就算你站在船上,只要多触几座暗礁,你一定会掉下去。”掂掂手中的重量,她有几两重,他再清楚不过。
“总之,你先让我下来!”她受够了,再也不想坐在船舷上。
见她吃足了苦头,沧澜才肯让她下来。
至少短时间内她会安分些了。
“我确定你很可恶。”双脚重新站在甲板上,水珍珠的手仍没有离开他的衣襟,下意识的在他身上寻求依靠。
“也许你该听听虚海上的海寇们如何形容我。”
“恶霸?土匪头子?无赖?哼,绝对不会有好话。”她扭过头,手仍轻轻发抖着。
看来她是真的吓坏了。
爱同她斗,沧澜老在她旺盛的气焰下忘了她是一名娇滴滴的千金姑娘,不知不觉间总会认真起来,更常常逗她逗得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