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不同?她惊信!
当船行过两弯,江面倏尔变得开阔,那陡然亮在眼前的景象,更教她气息一屏就差点忘了吐出--远眺是一望无际的绿野平畴,阡陌交错,许是已经划为田亩的沃土;屋舍如棋散布其上,该是人烟密集、处处有村聚。近看两边满布小船、舢舨,即便岸边距离甚远,喧杂声响仍能涉江传来,不绝于耳……这就是江南。不同于萧瑟北方的江南。
“姑娘,你……你没事吧?”她的眼眶怎么红了?
西门凛霜摇了摇头,静默未语。她收得回泪,却挤不出笑。
她想到了汾城、想到了长安、想到了西门家,这些与她生命紧密结合的地点、人事都已渐失昔日的壮丽荣盛,年复一年愈趋调蔽衰沉;而眼前这里,人与地的活力正不断向上升腾……她感觉得出来。她不禁偏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人,一瞬不转地。
“姑娘,你……你怎么一直瞅着我不说话?你当真……当真没事么?”
眸底尽是空,西门凛霜在心底幽幽叹了气。
当一北一南、一沉一升的强烈对比冲击着她,满怀感触却只能在心里打转,倾不了、吐不出。不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而是因为身边没有冷青冥。
身边的人,不是冷青冥。
她知道,从此,她是真的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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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船坐到怕了!
起初还觉乘船新鲜,然而,长时下来,还是让她吃不消,毕竟她是北方人。早习惯驭马竞驰的飞扬了。于是西门凛霜决定改行陆路,如此是绕了点、苦了点、麻烦了点,或许在南方人眼里看起来还加个蠢笨了点,但却真的、真的舒服极了。
缓缓走在村镇市集里,她瞅着熙来攘往的人潮,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心情。
蓦地,有人一把抓上她的肘臂--“回生堂!你是回生堂的人!”
霎时一愣,她随即警醒。“这位大娘,有事吗?”瞧她披头散发的模样,盯着她腰间挂牌的眼神带了狂厉,西门凛霜的防备又升了几分。“还我女儿来!还我女儿来!”
“大娘,你醒醒!我不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扣抓的五指却愈发用力,西门凛霜不由得有些心惊。
“就是回生堂!就是回生堂偷走了我的女儿,还我女儿来!”那位大娘厉吼之后,倏地转为痛哭。“娘对不起你,女儿!娘对不起你呐!”
眼前情况一片混乱,搅得她犹入五里雾,西门凛霜转看四周,盼望有人能出个声,讲清楚、说明白。
“她女儿让回生堂的人医死啦,她就跟着疯了。”
“嗟,疯婆娘一个!”
西门凛霜虽觉这位大娘的处境堪怜,但无论如何,她得先保住自个儿的手臂;当下暗暗运劲,出其不意拂向对方的肘间要穴。没想到,那大娘竟似已有防备,另一手立刻伸来要擒她的腕。
西门凛霜心头一惊,连忙变换招式。然而,不管她使出何招,原先受制的那一手始终无法月兑离对方的扣抓,当场形成两人单手交战、近身互搏的僵局。
这时,“嗤”的长声破空而来,疯大娘随即一声哀嚎,终于松开了手。“痛!好痛啊!”她龇牙咧嘴地频频呼痛,手按着自己的右肩。西门凛霜后退数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大娘,你没事吧?”
“痛!好痛啊!”这会儿,她已经嚎陶大哭了起来。
瞧瞧四周,所有人都抱着看丑戏的态度看她痛哭流涕,西门凛霜实在不忍心。“各位,有谁知道这位大娘住在哪里么?”
“姑娘,你还理她作啥?快走吧!小心待会儿又被她捉住了!”
“是啊,她向来都疯疯癫癫的,不必管她!”
这……看来,是得不到帮忙了。从刚才两人的过招,西门凛霜十分明白--尽避大娘神智不清,但绝对是一流高手,而她,没有制住她的把握呀……就在她踌躇未决之际,“嗤”的长声再响,这回却是击在她背心的至阳穴;只见那大娘“唔”了声,整个人软软委地,昏了过去。
有人暗中助她……西门凛霜知道。
至于,那个人是谁,她心里亦有答案。
还好之后有位贩子,见那大娘昏去,便将她平素栖身的地点告诉西门凛霜。于是西门凛霜半搀半抱着她,勉力走到了村郊的废窑。
小心翼翼将她置在破席上,西门凛霜站起身来,深深吐纳。调整呼息,环看了四壁,心底不由得酸凉。
这里虽然能住人,可实在是太勉强了。风稍稍大一点就灌窜进来,更别说下起大雨时会如何了。
西门凛霜在她身畔蹲下,静静瞅着她。当她熟睡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暴戾之气,那只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老颜,有着极度思念女儿的憔悴。
而她自己的母亲……抬起头,西门凛霜想到了远在长安的康荃,她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早就知道母亲对她没有关怀、没有爱,只是不断要求她扮演好西门家继承者的角色。
临去前,西门凛霜从钱囊里取出两锭银,放进她腰间小袋。
“大娘,这是我唯一能表示的心意。”双手合十,她诚心地喃喃祝祷。“希望你平平安安,别再为你的女儿伤心难过。”
懊上路了,在这之前,她得解决另一件事--有关暗助她的那个人……有关,冷青冥。
他知道这么做无疑是暴露自己的行踪,但助她于危难,本就是他默默跟随的用意。而该面对的,总要来的。
“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吧!”
丙然……她来了。冷青冥深吸口气,自屋檐翩然落地。
“我放不下你。”深眸瞅着她,清和而坚定,一如跟她说话的语气。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回视向他,西门凛霜只觉情潮在胸臆问翻滚,几乎克制不住。
“你已经跟西门家无关,别再跟着我了。”她力持镇静地扯了抹笑。
“我跟着你,确实跟西门家无关,那是我个人……”
“不行!这样不行!”骤然打断他的话,西门凛霜扬了声音,肃了神情。“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并没有妨碍你。”
“我……我不想你跟着,就这么简单,行吗?”她不想说出更伤人的话。
“我只想远远跟着你,就这么简单,行吗?”他不是没脾气,是始终相信她、相信过去十五年来累积的情分。
她面无表情,沉默着。
“霜霜,你让我糊涂了。”浓眉深锁,冷青冥继续道。“如果你为了寻找适合的夫婿人选,担心咱们走在一块儿会遭人误解,为什么我默默跟着你、护着你,仅在危险时出现都不行?”
她还是骗不过他,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成功过。西门凛霜惨惨一笑。冷青冥若再追问下去,她实在无法招架呐!
“既然你坚侍要答案……”话未说完,她倏地出招攻向他。
“霜霜,你!”
这一着,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然而,她招招都是狂风暴雨似的拚命打法,更教他为之震惊。
她明明知道,以她的功夫是伤不了他的;这样的过招方式,只消他没拿捏好回掌的分寸,反倒是他会伤了她。若她在这种情况下受伤……后果,不堪设想呐!
思及此,冷青冥当机立断,转守为攻,由被动改主动,使出擒拿的本领。十招内,他先扣下她的左手,后制住她的右手。
“霜霜”
“你放开我!”
使劲往后,西门凛霜月兑出他的掌握,身子跟随后退数步,不意右脚踩着了地上凹陷,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当场跌坐在地。
“晤,好疼!”她的右踝似乎扭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