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都不是。”钟易的步步进逼,她整个人都慌了。“是我配不上你,就这么简单!我不过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女子,怎么配得上公子爷您?”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有种悲伤的情绪闷闷地缀在喉头。
“问巧,”他走上前去,一把攫住了她。“你这不仅是看轻了自己!包是看轻了我啊!在你心中,我是那种只求娶得美妻贵妇的人吗?”
他这一问,让她彻底地无言以对,眼泪早已扑簌簌地成串落了下来。
“傻瓜!”瞧她哭成了泪人儿,钟易不可抑地紧紧拥住了她,任由胸前的衣襟被她的泪沾湿。
他明白,这一生,是再无法逃出对她的爱怜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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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最近城里来了个专门贩卖珠宝的大食商人,名叫阿克苏,听说在他所有商品中价值最高的是一组四颗的红宝石。”
“哦?”秦镇岳眉挑得老高,很有兴趣地听着。“你认为有可能是四朱?”
“嗯。”魏总管说。“否则我们暗地打探了这么多年,连大金境内都找不到踪迹,我想也许是当年根本就辗转流到海外,所以我们才会遍寻不着。”
“嗯……”秦镇岳捻须沉吟道,事实上他早有这种猜想,因为没有理由四颗珍贵无比的红宝石会完全没有线索可寻;只是先前这庄主之位尚未到手,所以他也不便贸然行动。“阿克苏怎么开价?”
“目前还没消息传出来,不过听说他们大食人做生意有个习惯,就是一定要交易双方主人面对面商量,才显得出诚意。”
“哦?你怎么知道?”
“属下向阿克苏要求承购那四颗红宝石,可是,一眼就被看穿我是代替主人去的。”
“咽……”的确,阅人无数的商贾通常有此能力。“好吧,我就亲自会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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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为您引介一下,这位就是阿克苏,旁边的是通事(注:古称翻译者)袁烨。”
“听说,这位秦老爷有心想要四龙眼?”袁烨先行开口问道。
“四龙眼?”这名称倒让秦镇岳的兴致越来越高了。
“嗯,阿克苏说,这四龙眼相传是两条龙的四只红眼睛,很久以前就为他家所有,从哪得到的已经无从得知了。”
龙眼?所谓的“蟠”和“螭”都是古代传说里龙的种类!莫非这四龙眼真的就是他苦心多年一直在寻找的“四朱”?
“不知阿克苏要如何才愿割爱?”
袁烨在阿克苏耳边嘀哺咕咕转达他的意思,阿克苏再以一阵耳语交代袁烨,向秦镇岳说道:“价钱上他相信秦老爷绝对有诚意,但是阿克苏有个小小的附带条件,希望秦老爷能帮助他达成。”
“哦?愿闻其详。”
“阿克苏曾听闻这城里有个明剑山庄,镇庄之宝‘青蟠碧螭’乃是以罕世翡翠刻镂而成的神品,他希望能够请秦老爷帮忙,向明剑山庄的主人借来欣赏欣赏。”
“这……”这阿克苏不知道他就是明剑山庄之主,应该更不会知道有关宫家藏宝的秘密。“不瞒各位,我就是明剑山庄的主人。”
“哦?那真是太好了。想来秦老爷应该不是吝啬之人啊!”
“只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
“阿克苏说,他只是想借来赏玩一下,即刻归还,秦老爷若不放心,可以在旁监视。”
“嗯,那好吧!”秦镇岳在魏总管耳边交代了几句话,又转过头对阿克苏和袁烨说:“我即刻差人去拿,请各位稍待片刻。”
事实上,秦镇岳是认为四朱越早拿到手里越好,以免又生变数!等了这么多年,眼见马上就要到手,狂喜的感觉在他心中泛滥着。
没多久,魏总管捧着一个木椟再次出现;他将木椟交给秦镇岳。
“阿克苏,这就是明剑山庄‘青蟠碧螭’!”语毕,他打开椟盖,刹那间两道沁寒的青光逸出,里头是两条刻画得栩栩如生的龙,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了四粒眼珠。
这时,内堂传来一笑。
“哈哈!秦庄主,咱们又见面啦!”接着便是三人自里头缓步而出。
“你……”秦镇岳脸色登时惨白,出现在他面前的三人中,他识得两人,分别是钟易和完颜慕南;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令他胆颤心惊。
“我不是说过会尽力帮你寻找‘青蟠碧螭’?现在不就在你的手上了吗?”钟易扯了扯唇角,即便在这个时候,脸上还是勾着微笑。
“原来……原来这是个计谋!”
“你终于明白了?”
“可是她──”他指着完颜慕南,犹做困兽之斗地大声说:“她是杀我外甥女宫茜衣的凶手!”
“哦?是吗?”钟易从怀里拿出两张纸,一是他与慕南签订的合约,一是写给“回雪惊鸿”的买命单。
“这……这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是怎么徘列的?”他颤声道,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等情况发生,这怎么可能呢?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钟易将他的反映看在眼底,知道所有真相均已大白。“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清楚的话,褚经元应还记得吧?”
后头跟着出来一个低垂着头的男子,正是楮经元。
“你……你出卖我?”难堪、绝望加上羞辱让秦镇岳风度尽失地破口骂道,甚至恨恨的眼光转向了魏总管。“是你吗?”和雇用杀手接头的只有魏总管。
“主人,我……我……我……我没有……”
而褚经元自始至终不敢正眼对他,无论如何,他确实是出卖了付钱给他的雇主。
接下来就不必再和他客气了!钟易一声喝令,秦镇岳和魏总管已经加上了刑枷脚镣。
事情──至此终于午一段落了。
真的──告一段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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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庆功宴上怎么可以没有惊鸿和完颜姑娘呢?
他们可是大功臣咧!”方峻用他的大嗓门儿嚷着,说完,便要去找这两个庆功宴的主角。
“方峻!”钟易出声阻止。“让他们去吧,我相信他们有很多话要说。”
他能感受得到真相澄清的喜悦背后,还有另一种深刻更难遣的情怀思绪!连他──主审此案的钦差大人──都觉得茫然无措,与设定计划揪出秦镇岳相比,他之后的处置才是最困难的。
“随他们去吧!”他轻轻地在口里喃喃重复一次,心情竟也染上几许小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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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风,吹得人寒到骨子里去,也许是因为无月吧?虽然有星子满缀在蟒黑的夜空,但是从那儿砸出来的蓝光,却只带来更冷更冰凉的感觉,自眼眸,直直落入心底。
“我常在想,看你这样纵上跃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总算有机会好好体会一下赁虚御风的滋味儿了。”完颜慕南被步敛尘搂着,一块儿坐在高树的枝干上头;那里,是个绝对两人的一方天地。
“怎么样?会不会怕?”他故意往下指,要她紧张一下。
“不会!”她朝他嫣然一笑,笑他诡计未得逞。
“失望了吗?”
“没!”他也笑若,眉、眼、嘴扬起潇洒的弧度。“我想起你第一回被我拎上梁柱的表情,明明怕得很、臂膀抓得紧,还是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我,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嗯!”她轻应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已敛起,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好像一把利刃在她心头剜割着──很痛,也很矛盾。不是因为那晚,他们不会相遇,像参商两星宿般,永无相识的可能;但也是因为那晚,注定他们往后的遭遇,会如同参商两星宿,永远不在同一个天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