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侍卫把他扶了起来。
望月怔了一下,才赶紧上前把帘子拉开。
罗谦下了马车,站在常欢面前,与他一般高。他声音平淡问道:“小乐出什么事了?”
常欢狐疑地看了他半晌,迟疑一下才坦言:“乐儿傍晚自铺子离开后,至今还未回到家中。王爷,当真不是你带走乐儿的吗?”
罗谦冷冷扫睇他,对他的质问和大不敬,他相当不悦,只是看在乳母面上,他不予计较。
“本王今日不曾见她!”罗谦袍袖一甩,坐回到马车上。
常欢不太相信,还要上前,却被望月给拦下。
“常欢,王爷今日确实不曾见过常姑娘,你不可胡来!”他紧张地推着常欢远离马车,毕竟爷的脾气谁也料不准,若惹怒了他,还不一定只有常欢受罪,说不得也要殃及他们这些无辜者。
“哼!本王倒要看看是谁令本王蒙此冤屈。武兵,你火速回府带齐人马去追查常乐下落,命你在天明之前带回常乐来见!”罗谦坐在马车之内,“唰”地一声,扇面遮去俊美脸庞。
“属下遵命!”武侍卫领命,立刻先行回府去调人。
“常欢,你污蔑本王,待本王找出真相,定要你付出代价!”一双冰冷俊目牢牢盯住常欢片刻,才略消怒气。“回府!”
望月赶紧把布帘放下,马车继续前行,留下常欢在暗夜街道上,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找常乐下落。
除了六王爷,他当真想不出来还会有谁带走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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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东阳升起,大街小巷早已议论纷纷。
昨儿个夜晚,京城一片骚动,原来是惠亲王府的人马在找常家女儿的下落。
京城上下,谁都知道,亲王之中最为俊美的惠亲王特别关照常家那个有缺陷的女孩,所以昨夜里一片骚动,倒也不足为奇。
比较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究竟是谁带走那个肤色黑得异常,唇色泛紫,发色浅淡,外表凄惨得令人不忍卒睹的女孩?
虽说常乐心地善良,个性柔顺,总是满脸笑容,开朗亲切,还有一副神赐的甜美嗓音,不过也实在不会有人因此对她感兴趣,冒着得罪惠亲王的危险把她带走,如此可断定,这绝非是一个正常人所为。
一个夜晚过去,惠亲王府人马几乎翻逼了京城,还是找不到常乐的踪迹。可怜常乐,如今只怕凶多吉少了。
听说惠亲王清晨起床得知还找不到人后,脸色异常难看,俊美的脸庞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罗谦正要再派人出去找时,望月突然从外面跑进来。
“爷,常姑娘回家了!”他踉跄跑进大厅,跌了一跤又爬起,高兴地大声喊道。
一早不见人,现在才出现。罗谦瞅着他,看他喘着大气,满脸通红,他眯眼问道:“你去常家了?”
望月一愣,面色微窘,急急忙忙道:“是,小的为维护王爷清白,特地去等消息!小的亲眼见常姑娘清晨返家,证实常姑娘并非是爷藏起来。小的已经把常欢训斥一顿,并且要他一路三跪九叩到这里来向爷您请罪——”
“她上哪儿去了?”罗谦不耐烦打断了他一堆废话。
“回爷的话,小的不知。”节骨眼上,他话倒少了。
只听见“唰”地一声,一把白扇遮去那张冰冷俊美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愠怒的目光。
扁是开扇的声音,就令望月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他深知主子脾性,不待主子开口,他赶紧补充:“启禀爷,常姑娘一脸呆滞,坐在田野之中,是在清晨时被常欢发现带回家中,常姑娘说她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一把扇子“啪”地落地!
望月头也不敢抬,迅速上前,帮主子捡起扇子,低头两手奉上。
饼了好半晌,扇子才从他手中被拿走。他低着头,退回原来的位置。
“她当真不记得?”主子的声音,比他想像的,还要来得平稳,却也听得他心痛如绞。
“爷,据属下观察,常姑娘应该是另有隐情,她是不想让家人担心,才说她不记得。”
罗谦闻言,一把怒火起,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掷了过去!
望月未敢闪躲,杯里热茶溅了他的身,茶杯往他身边飞过,碎成一地,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罗谦起身离开大厅。
望月缓缓抬起头,却见主子往后院走去,完全没有前往常家去探望的意思。
他望着主子的背影,眼里写满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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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巷内,有一间不起眼的古董店。
这店是五王爷开的,守铺之人是她的二哥常欢。
店内并不卖古董,专门是为五王爷收购奇石美玉来着。
二哥和她不一样,他长得眉清目秀,还有一双识宝慧眼,城里好多姑娘对他倾心,媒婆天天上门想为他说亲。可惜二哥天生是古董痴,他喜爱玉石多过美人,至今不曾为谁动心过。
不过二哥极疼爱她这个天生有缺陷的妹妹,常为了她得罪六王爷;或许也是为了她,年过双十,仍未有娶妻的打算。
所以,她每天都为二哥送午膳过来。
“小乐。”
傍二哥送完了午膳,她才走出巷子口,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常乐抬起头,看见那把半月白扇下一双深邃美目。
“六爷。”她不敢废礼,回头会被娘责怪。却看着他,好像有哪儿不对劲,摇头摆脑四下看了看,才发现他没乘轿,也没有坐马车,就连与他形影不离的望月和武侍卫都不见人影。“六爷,你一个人?”
“本王一人不行吗?”
她本意是关心,却被他傲慢口气给讥弹了回来。常乐轻轻咬唇,避重就轻道:
“王爷千金贵体,只身出门恐有意外,太妃和我娘会担心。”
她心里在想,他脾气大,皇族贵气重,恐怕有人多看他一眼,都会招惹了他,若是碰上一个不知他身分,不识相之人,恐他吃亏;碰上不敢招惹他的路人,便是路人无辜了。
他贵为六王爷,还是把他的随从和侍卫都带着,出门就乘轿或坐马车,和人群隔绝,不生事端。
罗谦冷冷一哼,没说什么,看一眼她提的饭盒,道:“本王要去探望乳母,你带路。”
他说完,走在前头,也不理会她跟上与否。
常乐望着他的背影,直觉自己就是那个惹了无妄之灾的“路人”。她当然不会把他的“带路”之说认真听进去,当真走到前头为他领路。他知道该怎么走,意思只是要她跟着一起走罢了。
常乐低着头,跟在他后头,视线里始终有他红色的身影。两人走在寂静的小巷子里,偶有路人经过,对他二人也不敢多看,不是匆匆走过,就是转头绕路了。
“你失踪那夜,发生何事?”
常乐抬起头,望着他修长身影,披在身后一把乌黑长发在阳光下闪着黑亮光泽,耀眼而刺目,令人欣羡。
“……我忘了。”轻柔声音充满心虚,她把头垂得更低,目光落在自己的蓝色碎花裙摆上。
罗谦停下步伐,转过身来,她不留神就撞进他怀里了。
“……对不起,六爷。”落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的火红袍服。一把半月白扇挡住她的“不长眼”,白色的扇面和她的深黑面庞碰个正着,把她推开了。
“小乐,你不善撒谎啊。再不肯从实招来,本王就治常欢冤屈本王之罪!”
扇面离开了她的脸,她抬头,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不敢踌躇,小碎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