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蒋伯有个远亲就是在楼家做事的。”孙少忛坐起身来。
“那位富商大夫姓楼?”
“嗯,他叫楼五。娘,让喜儿去请他过来帮我看看好不好?”她趁此机会让母亲认识罗隽,同时把罗隽捧为孙家贵宾,李冰便无法暗中唆使
狈官对付罗隽了。虽然此事她是临时决定,来不及通知罗隽,不过她与罗隽心有灵犀,相信他会知变通。
孙夫人望着女儿眼里的光芒,一脸狐疑,转头对喜儿道:“既然如此,妳去请楼大夫过来一趟。”
“是,夫人。”
李冰外出回府,听管家说家里来了大夫,是从京城来的楼五,在小姐房中诊问,一张脸色冰冷,马上来到西侧楼院。
“老爷。”孙夫人两名丫鬟在厅外等候房内,看见李冰马上见礼问安,
声音传到了房内。
李冰负手不语,不久就见夫人走出来。“相公,你回来了。”孙夫人和颜悦色,温柔婉约,声音轻柔。
“夫人,听说妳给少忛找了大夫,所以我过来看看。”
“相公,有好消息呢!楼大夫说,少忛的脸可治、可救,可望复原。”孙夫人眼里有着激动泪光。
李冰闻言,尽避满月复质疑,表面上仍然笑道:“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等少忛恢复容颜,夫人就不需整日愁烦了。”
自从女儿毁容,孙家失去欢笑声,孙夫人再没了笑容。
她深深望着相公,一双沉静眼眸彷佛将他看透,她却没有言语,神情婉柔,笑着点了点头。
李冰一番心思都在房间内,啾着房门道:“夫人,我想!”
“相公,你入赘孙家,把我一双儿女当成亲生子女看待,这阵子又为少忛费心尽力,妾身真的是非常感激。……相公,抱歉打断你的话,你方才想说什么?”
李冰一怔,内心立有警觉,却深望着夫人温柔眼神,柔和笑容,不见异样!…是他多心了。
“没什么。夫人,我只是想见见楼大夫,倘若他真能治好少忛,那该亲自向他道谢。”
“相公说得没错。这会儿楼大夫还在为少忛诊治,这里是我女儿的闺房,相公,我们到大厅去等候吧。”孙夫人轻轻搭着丈夫的手,仰头望着丈夫冷峻的脸庞。
李冰一震,狐疑地瞇眼啾着她一脸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多心……他果真是疑心生暗鬼了。
去年验身之事,他是一时失了理智,事后他故意不对夫人解释,便是怕有愈描愈黑之嫌。他表现坦荡,后来夫人也释疑了,这一年来他更小心谨慎,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好,走吧。”
孙夫人留了一个丫鬟下来,给楼大夫带路,便和相公离开楼院。
彪房之内,孙少忛没有言语,表情复杂,眼有泪光。
房门未关,外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受母亲的保护……
是她多心了吗?娘…是不是发现了?
罗隽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孙小姐,妳转来转去,心不在焉,要本大夫如何为妳疗治?”她抬眼见他一脸正经,不苟言笑,好像把大夫扮上了瘾,差点就笑了出来。
“抱歉,楼大夫。”一双灵眸生情意,痴痴将他望,毫不掩饰对他的深情爱意。
罗隽面色微窘,瞥一眼旁边的丫鬟,缓缓放开了手。
“啊,小姐,我看诊治还要一些时候,奴婢去为楼大夫准备些点心吧。”喜儿识相,笑嘻嘻地欠身退出房间。
孙少忛马上投入罗隽的怀里。“隽,我好想你!”
他两手将她抱住,嘴角有了笑意,“不是才刚分别吗?我看妳睡得香甜,不忍叫醒妳,趁天色未亮,令护卫把妳送回来。睡得好吗?”
她埋在他的怀里点头,“是黑护卫吗?他怎知我的房间方位?”
“……不是。”罗隽若有所思,想想也不需瞒她,说了还可让她安心,便实言道:“三年前安亲王曾经遇刺,庆幸有惊无险,他建议我养一批影护卫备而不用。此次出门,我把他们带来了。”
这么说来,她根本不需担心他的安危。孙少忛听完,完全松了口气,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娘看你很满意呢。”母亲初见罗隽,似乎为他的年轻和高贵斯文气息惊讶,差点失态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娘亲如此窘迫呢。
罗隽只是微笑,亲吻着她的长发。
“不过没想到你会说我的脸还有复原机会。看你自信满满,我娘充满希望,我都开始担心了。”
“一切都是为了要见妳,与妳『日久生情』,让妳顺利嫁给『楼五』。忛儿,不管我能否医好妳的脸,我想请令堂将妳许配给我。好吗?”
孙少忛忽然身子僵硬,紧紧抱住了他,没有言语。他深知她不可能答应嫁给“德亲王”,才出此下策。这的确是非常诱人的好主意,她可以保住好朋友的秘密,又可以与他双宿双飞……
就怕有人从中作梗,宁愿与她玉石俱焚,最后她嫁谁都不成,反而伤害了她最亲最爱的人。
第十章
深秋尽,水风寒,瘦草零花化作泥。孙府大厅,老爷、夫人在堂,另有楼五大夫。下人端来热茶、点心,手脚利落地摆好,迅速退了出去。“楼大夫,你信誓旦旦,口称有把握,小女经你诊治已有月余,毁去容貌如故,未见起色,你有何话说?”李冰忍了一整个月,等待的便是这一天。
他派去京城打探之人回报,楼五是京城古董商,专门收购玉石之类,的确是做得小有名气,还称得上是称头商人。不过,财富要比他李冰,那是小巫见大巫,更不曾听说他懂医术。
如此证明,这楼五根本是个骗子!
今日他要这骗徒滚出孙家大门,从此不许踏入!他更要将他逐出江南,远离孙少忛!
“孙小姐伤势过重,伤及真皮,还需要一段时间疗治。”罗隽慢条斯理,丝毫未被李冰盛气压过。“依大夫估计,还需要多久时间可见疗效?”他要听这装模作样的骗徒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五载。”罗隽不负期待,目光迎上了他。
这话倒是先把孙夫人吓到了,她微愕问道:“楼大夫,小女的伤这么难好?”
李冰随即冷嗤,理直气壮厉言:“楼大夫来到江南至今,只看过少忛一个病人,其医术令人质疑。夫人,为了少忛好,我会另觅高明大夫。楼大夫此后不需再来了!”
罗隽起身,向孙夫人拱手,诚心道:“孙夫人,这段日子与孙小姐相处,晚辈发现孙小姐蕙质兰心,不可多得。不管晚辈能否医好令媛容颜,晚辈盼能与孙小姐共效于飞,永结秦晋之好,望孙夫人金口成全。”
孙夫人喜出望外,笑逐颜开。这段时间她确实看出两个年轻人互有喜爱,况且她看楼五斯文有礼,对女儿温柔呵护,丝毫没有被女儿脸上的疤痕给吓走,实属难得。她正要开口,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相公,只见他脸色很沉,冷冰冰地开口:“楼五!你!”
“相公!”孙夫人很少这么大声,所以她一喊,立刻就把李冰喊住了。
他转过来,有些讶异又狐疑地望着她。
孙夫人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冷凉和哀戚,她说道:“相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还是让我来说吧。”
李冰直望着夫人,莫名地心微微地颤,竟忘了言语。
“楼大夫请坐。”孙夫人慈颜,顿了一下,神色肃穆对他说:“小女去年外出,遭遇悲惨之事,不只是毁去容颜……她连清白都没了。此事楼大夫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