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啊!”她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才开口,车身忽然又重重甩了一下,偏往另一边,他彷佛没有扶稳,整个体重朝她压上来,差点把她肺里的空气都挤光。
她紧闭双眸一阵暗,混乱之间突然有股湿热挤压了她的唇……是什么?
他重心不稳压到她身上才猛然回神,紧紧抱住她,避免伤着她,嘴唇却突然触上了一抹软热的温柔……是什么?
两人张开眼睛,一双黑白翦瞳贴近着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互望!
是他的唇!
是她的唇!
马车剧烈摇晃,常喜声音传来,“五爷!马儿异常躁动,难以控制!您坐稳了!”
深邃幽眸转暗,胸口撞击着一阵分不清是谁的鼓动,夜里陪伴他的凝香玉,属于她的迷人香气牵引出一种令人坪然心动的暧昧氛围,迷惑了他,困扰了他,令他跌入虚实难辨的绝境里……她全身缩在他的怀抱里,动弹不得,发现两人的嘴唇碰在一块儿,惊愕得差点岔了气,常喜的声音让她及时回过神来,在一阵晃动之中极力推开他。
他却开始细细地吻起她来……
她来不及反应,脑袋空白一片,瞪着一双深黯眸子。
第三章
数日大雨过后,拨云见日。
既然天公作媒,逢大喜之日风和日丽,也希望凤紫鸳与安亲王共结连理,能恩爱白首。
皇族婚礼,庄严隆重,不过先帝驾崩不到一年,加上安亲王和凤紫鸳两人本性质朴,故婚礼不见奢华,反而温馨。只是,不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难道是皇族人就不兴这一套?
夜色深沉,安亲王府西侧榕园新房里走出来几名丫鬟,轻轻把门关了。
新房里,只剩下盖头未掀的新娘和贴身丫鬟“喜儿”两人。
唉,连续几夜睡不安稳,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呢!
“紫鸳,这下妳怎么办啊?”
她趴在茶桌上,一点都不想动,勉强撑开一只眼来。她见凤紫鸳自个儿拉下喜帕,摘下凤冠,更大为不满地哼道:“据说安亲王和皇上兄弟两人感情极好。皇上明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当真会在此时宣安亲王进宫吗?”
凤紫鸳脸上无喜无怒,低头凝视自己一身喜红说道:“我遗憾大哥不能亲眼见我为他所穿的喜服。”
她毫无眷恋地月兑去一身新娘红服,洗去一脸脂粉,换了一套男装,束起长发,看了孙少忛一眼道:“我去找他。”
“去吧。”她淡淡一句,看着凤紫鸳立刻在眼前消失不见……这便是凤女能者的能力,有时候她还挺羡慕的呢。
不过,只要回头想到凤女能者一生必须背负的责任,她就不敢恭维了。
唉,好困……不由得又想起害她一连失眠好几夜的罪魁祸首来。
数日之前,一场有惊无险,后来发现是马儿被动了手脚……在那种危急时刻,他居然还——
最初她猜是当日楼五的出手相救,震怒了贤亲王罗登,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经过几日心情沉淀,反复思考推敲,这贤亲王罗登声名狼藉,据闻是一位个性莽撞,性情残暴的王爷,他要取一个小老百姓的性命轻而易举,绝不会令楼五如此好活,又何须搞这种小动作?当日看来,马儿只是暴躁,虚惊一场,足可见对方此举警告意味浓厚,尚无意取人性命……为何要警告楼五?莫非他与贤亲王相熟?
即便不熟,这楼五也肯定是高官子弟,家世地位不低,贤亲王才可能有所忌一祥。
她伏在茶桌上,愈想愈烦乱,频频皱眉。她不是要想他,也极力想要忘掉意外下发生的那一个吻,但是偏偏事情和他有关,她自然就会想到他,脑袋里出现他的脸,他深郁的眼神,他温柔软热的嘴唇……说不想他还想!
拚命挥掉脑袋里的画面,她努力将精神和心思集中在正事上。
她还未将罗登的事情说出来,主要还是希望紫鸳暂且抛下烦忧,心情愉快的迎接她的婚礼和幸福。
唉,谁想到大喜之日,安亲王连新房都未踏入一步。
纵然他对紫鸳有情,可他迎娶之人却是“凤谷代理谷主”。
也许紫鸳无所谓,但她就是不平,看不惯罗非如此对待自己所迎娶的妻子!今日凤紫鸳若非他钟情的孙少凡,这场婚姻又会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无法不恼罗非的深情和无情!她紧紧揪眉,狠狠咬唇。
…罢了,罗非该庆幸,他钟情之人是他今日迎娶之人,此时两人见面,该是一场欢喜恩爱场面。
……过两日,待离开京城,她再把罗登之事告诉紫鸳,让她多加小心。
想着、想着,脑袋里又多了个人影,一双贴得极近的眼眸,她不觉面色又红,匆忙张开眼睛,挥掉面前影像,两手撑着桌面立起身子拉掉面纱。
“哈啾!炳啾、哈啾!”唔,鼻子好痒,成日戴着面纱又不舒服。
“哈啾……哈……”又是喷嚏,又是呵欠,连日来的折腾令她又累又倦,今夜该好好睡一宿了。
她拉了件寝衣换上,便往床上倒去。
“哈啾……”
“哈啾!”
懊……是一场欢喜恩爱场面。
“哈啾!……哈、哈啾!炳啾!”面纱呢,昨晚被她丢哪儿去了?
“夫人在找什么?”一个男子坐在窗棂前,忽然开口了。
一群丫鬟分站门口两侧,全望着她看傻了。
“还站着不动?”男子沉声,一群丫鬟才回过神来。
“王、王妃……奴婢帮您找……王妃您在找什么?”小虹带头,几个丫鬟全围到床边来帮忙。
王妃!她是王妃?孙少忛面纱没找着,却给吓到了,一张绝色容颜顿时无辜又苍白,张口结舌望着一群丫鬟和坐在窗棂前喊她夫人的男子。
这下误会大了!
这男子自然是安亲王罗非了!
可是紫鸳呢?一场欢喜恩爱场面呢?
“夫人,妳怎么了?”男子微微瞇起眼,脸上却尽是笑容,声音亲和。
“我……哈啾!”显然凤紫鸳还没跟她的“大哥”表明身分,罗非把她当成凤紫鸳了!惨了、惨了,她得快点说,这是一场误会啊!
“哈啾、哈啾、哈啾!”
“夫人身体不适,派个人找总管去请大夫来。”罗非吩咐丫鬟。
“是。”回头答礼的丫鬟是小虹。
“不……”一只柔萸遮住了半张脸,不停摇手。她不是凤紫鸳!“哈啾……”
男子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凝视着她。明明一脸笑容,那眼神却让她整个背脊发寒。她不由自主地抱了一床被,挡去寒意,止住喷嚏连连。
“王爷毋须担心,妾身自小对花粉过敏,春花一开就会如此,不必请大夫了。”一场混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把人打发,余下的留待凤紫鸳去解释。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就照夫人意思。小王有话想与夫人谈……夫人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吧?小王到前厅等候。”
她屏息,一双蒙着湿气红红的眼睛望着他起身走出去,这才暗暗松口气。
“王妃,奴婢们伺候您。”
咦…才喘息,一群丫鬟就朝她围上来,拉掉被子,扶她起身,为她更衣,梳妆打扮。
“哈啾!炳啾、哈啾……”面纱,她的面纱呢?
榕园厅前,窗门都关起,凤紫鸳究竟上哪儿去了?这会儿她衣服都换上了。孙少忛手拿丝巾半遮面,低眼瞧着自个儿身上的衣服。这一身“荣华富贵”穿在身上可真不舒服……她悄悄抬眼偷觎对面端坐的男子。
仔细看来,果然俊逸非凡,威严贵气。不过,那勾笑的深邃眼神隐藏着冰寒般,令她战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