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帆讶然张口,所幸她用丝巾掩去了惊讶和不满!今日若不是清楚他心底已有人,当真会被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词给欺瞒了去还不打紧,少不得还要对他感激涕零-感谢他的善解人意,宽宏体贴,还要赞他一个风度翩翩真君子!
“……王爷如此为臣妾着想,臣妾感激不尽。”这罗非真存心不良,场面话说得有理又好听,实际上却打着『把人娶进门晾着不理』的坏主意--今日孙少凡和凤紫鸳若非同一人,岂不是可怜了凤紫鸳!岂能教他如意!
“就依王爷所言,多谢王爷。”
“那么,夫人就在这榕园安心住下吧,日后府内大小事,有劳夫人了。”
“臣妾自当尽力令王爷无后顾之忧。”孙少帆顿时灿笑如花。人家好意让她做王妃过瘾,她怎好推辞。
一番客套后,罗非起身离开,一眼也未留恋。
孙少帆走进房里,才发现凤紫鸳已经回来,方才的对话她也都听进去了,正望着孙少帆发怔,似乎还弄不清楚情况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孙少帆对着她两手一摊,“我在你房里穿着你的衣服睡着了,你的大哥喊我夫人,一群丫环喊我王妃,你又不在,我只好将错就错了。”
“……对不起,我误喝烈酒,昏睡过去了。”
“你跟谁喝酒?”
“大哥。”
“那罗非整晚跟你在一起?他果然没上皇宫去!”
凤紫鸳点点头。
这下子孙少帆内心更是一丝愧疚都没了,她对着凤紫鸳笑得无比迷人。
“紫鸳,让我玩三个月就好。”
“……大哥不是无情人,他只是一时难忘孙少凡。”而且如今她更知道大哥还有一个优点……
她望着孙少帆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难得大哥不为美色所惑。
“那很好啊,他拥他的孙少凡,等我过足王妃的瘾,再把真正的凤紫鸳还给他。紫鸳,你最宽宏大量了,你不忍心拆我的台,是吧?”
凤紫鸳终子拗不过她的央求,点头答应让她做三个月的王妃。
***
百卉繁开、绿柳掩映、极目皆春。
忽闻一声雷响,转瞬间,天地变色,四周化作白茫茫一片,声声呜咽鬼哭神号,令人毛骨悚然。
冷……好冷……
是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了?
有人吗?附近有人吗?
声音……出不来……
好冷……
娘!我错了。
鸳儿知错了!
猛兽……好痛啊!
好、痛-姊,我好痛--
“破儿?……破儿……怎么了……怎么了……”
“少凡?少凡!”
一双眼睛突然打开来,惊疑未定,全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茫不知身在何处。
“少凡,你最近常作恶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罗非用袖子抹去她一脸冷汗。
低沉熟悉嗓音拉回了她惺乱的神智,目光终子有了焦距,看见一张俊雅的脸庞近在眼前……
“大哥,你又来留宿了吗?”
罗非自从婚后,两个多月来起码有一半以上时间都到小宅院来睡。她答应孙少帆让她做三个月王妃,她因此得特别小心,不能让罗非发现她女扮男装,夜里甚至不敢宽衣就寝。
不过,自从孙少宇易容成她的脸孔让罗非瞧见出浴模样后,罗非就不再怀疑她的性别了,对她穿着外衣入睡只觉是她的怪癖,没有多言。
“听你此言,似乎不欢迎为兄?”罗非沉声装作不悦,却自然地月兑去那件黑丝外袍!灭去烛光,仅着一件白色单衣上床。
“大哥说笑了。”孙少凡自动往里面挪,空出了比较大的位置给他。
罗非侧躺下来,和她面对面,就着月色将她凝望。“你近日恶梦连连,当真不记得作梦内容?”
“嗯……”
他伸手抚模她冰凉的脸儿,手掌贴住她额头一会儿才拿开,“近日我想去江南一趟,你跟我一块去,一起出城走走。如何?”
“……好啊。”
“嗯,睡吧。”他闭上了眼,转过身去。
她也闭上眼,但脑海里全是残梦痕迹……
近日不停梦见她遭猛兽袭击那一幕,那种陷入恐惧极限的恐怖感紧抓她不放,她听见一个无助哭泣求救的声音,那声音是她的,又仿佛不是她的……是她,或是破儿?梦里她搞不清楚,醒来更是浑身发寒。
一开始,她只认为那是她,但最近几次发梦,梦里破儿的哭声仿佛更清晰,听得她毛骨悚然,仿佛破儿发生什么事了。
***
数日前,她终于放心不下,使用能力偷偷回凤谷察看。结果一切只是她多心,破儿正跟着罗非的人学习做一名称职的管理者,而凤谷则有罗非派去的人镇守和帮忙耕作,族人们都相当感激,生活更无虞。孙少宇也因此安心的返回孙家去了。
一切都正常无事.但她到夜里仍恶梦不断……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她心内莫名不安?
下江南也好,也该对大哥坦白身分了,同时途中经过凤谷,她可带大哥回去一趟。
希望大哥不会过度恼怒她,对她生气。
罗非备了船,同行人还有五王爷和七王爷,她望着两人,眼里一讶,顿时无言德亲王和她同年,只比罗非小一岁,高大冷俊,面色肃穆,冷漠少言,仿佛座冰山。
晋亲王就小她两岁,个性活泼爱玩,却是她所见过亲王之中最为俊美的一位。
“少凡,怎地见着我和五皇兄脸色下沉?该不是怪我们打扰了你和我二皇兄好事?”
晋亲王出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船来,随即和她勾肩搭背,亲昵得紧。
“晋王爷说笑了。”她肩膀一僵,想若无其事避去接触,未枓爱玩的晋亲王把她搂得更紧,还直往她身上嗅闻。
“我从以前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香味。说!你到底涂了什么香料?今日非要你分一点给本王不可一咦……呃……冷总管!你、你几时跟来的?本王许你来了吗?好大胆子,放开本王,还不放手!”他被家里那位偏女相的冷总管从后头提起领子往船舱拖去。
罗非最后上船,命令开船后,才望着她直笑,“有冷总管在,他就不会老缠着你了:”
孙少凡只是尴尬浅笑。看来这趟是没机会坦白身分了。
“皇兄对皇嫂的关心若有这孙少凡三分,家中定和睦。”德亲王冷冷瞅着孙少凡,不等罗非回话,便走入船舱。
罗非蹙眉,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孙少凡则望着那冷酷背影,嘴角依然浅笑。德亲王将来若知,他在安亲王府所见的凤紫鸳是假王妃,也许脸色会柔和许多吧。
一条船载着一行人南下,沿路风光无限,美不胜收。
但随着接近凤谷,她更是恶梦不断,甚至梦到母亲哀怨脸庞对着她无言,几次她仓皇醒来,心惊肉跳,浑身冷颤——
***
猛然一惊!
几乎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她坐起身,转头望一眼身边沉睡的罗非,终于松了口气,目光才转向窗口!
嗯?这里……对了,昨夜他们下船,住进德亲王在附近的别馆。
她又低头望着睡在身边的人。
昨夜德亲王特别安排了两个房间给她和大哥,那大哥是什么时候跑进她房里来的?
呜呜……
她一怔,望向四周--谁在哭?
窗外还是一片灰暗,天未亮……她还在梦里吗?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她吓得全身一震!
“少凡,又作恶梦?”是罗非握住她的手。
她莫名地心脏跳得飞快,直到罗非也爬起来,在昏暗未明的天色中触模了她的脸,他温柔的手带来安定,她才缓缓松了口气。“大哥,对不起,我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