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鸳,这下你怎么办啊?”孙少帆伏在茶桌上,懒洋洋地张开一眼来。“据说安亲王和皇上兄弟两人感情极好。皇上明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当真会在此时宣安亲王进宫吗?”不悦地冷哼了声,对这罗非已开始不具好感。
洞房花烛夜,他居然连新娘盖头都不掀,留新娘独守空房,也真是太超过了。
“我遗憾大哥不能亲眼见我为他所穿的喜服。”凤紫鸳低头瞅着一身喜红,两手一拉,月兑下喜服,改换了一套衣服,同时洗去一脸脂粉。
“……我去找他。”
“去吧。”看着凤紫鸳在眼前消失不见,孙少帆拉掉面纱,一吹冷风便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张桃花娇艳的脸儿顿时皱在了一块,大大打了个呵欠,找件寝衣换上,便往床上倒去。偶尔,还有几声喷嚏传来。
***
深夜街道无人,门户幽暗,却有一点光从巷子里的小宅院流泄出来。
她伸手推开门,走进屋里。
屋里已有一人,一手金樽,一壶酒,喝了微醺。
听见开门声,他眯眼凝视来人,定定注视她,忽然眼底生了光亮,瞬即又抹上暗影,眼神复杂的瞅着她……
“大哥,小弟回来晚了,赶不及大哥喜日,请大哥见谅。”一袭白衣,一张素脸,黑发束起,笑靥生花。
“……少凡,当日为兄临时有要事离去,后来派了姜轼过来,你已不在。咱们兄弟有两个多月未见……过来陪我喝一杯吧。”他斟满酒杯给她。孙少凡坐了下来,接过酒,先对他道:“小弟贺喜大哥、祝大哥与新夫人恩爱白首。”
望着他说完一口饮尽,罗非忽然伸手压下,“此酒性烈,你浅尝即可。”酒一入喉,热辣无比,穿肠如月复中烧。
她讶异地瞠眸,小吐粉舌,登时一脸配红。
“大哥,这酒……好辣。”还好他阻止,否则这一杯全下肚,她恐不省人事。
罗非眯眼,紧紧握着她的手,瞅着她迷人模样,眼底隐着一丝沉闷……他难道有断袖之癖却不自知?明知他是真男子,分别这段日子时时惦记他,如今再见他,喜爱他之情未减——
罢了!真男子又何妨?谁说世上只能有爱情,此后他当孙少凡是兄弟,当他是亲手足疼爱,相处更无顾忌!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拉她起身,“难得我两兄弟再见,今夜就相拥而眠吧!走吧、走吧,夜深了,大哥我也累了……”
“大哥!”他一起身便跌撞了下,她赶紧扶住他。“大哥,你喝醉了。”她轻叹。
“少凡,你忘了?今天是本王大喜之日,喝醉是正常。”只是,他当真醉了吗?
或者他只是借酒装疯……他眯眼瞅着他通红脸儿,嗅着他身上一抹淡香,两手把他抱得更紧。
她无奈,只得半抱半扶把他带进房里,让他躺上床……罗非两手不放,硬是把她也扯上床,跌在一块。
凤紫鸳一脸羞红,心脏几乎跳了出来,但想到两人已成婚,若不是他不进新房,此时该已是芙蓉帐暖……她停了挣扎任他两手紧抱。
“大哥,大喜之日,新婚之夜,你怎会在此?”
“……大哥大喜之日,少凡你赶不及,大哥担心你,特来此等候。”
“大哥来此,留新娘独守空房,小弟对不住。
大哥,你还是快回去吧。”
“我夫人累了,早已就寝。今夜我要留宿在此,除非少凡你嫌弃大哥,否则无须多言。”
她几时说她累了?
“……哥见过新娘了吗?”
“这是自然。”好香……遗憾他非女子……
“那不知,嫂夫人生得如何?”
“唉,不提也罢。”
“……莫非,新王妃其貌不扬吗?”
“头大四方、眼小如豆、血盆大口、肤如粗石、体重百斤。少凡,你忍心赶我回去吗?”低沉声音深叹哀怨,两手紧抱她,只差没挤两滴眼泪往她衣上抹。
“……真是辛苦大哥了。”凤紫鸳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今日她却知道了,大哥还是喜爱孙少凡,他娶凤紫鸳……若不是自暴自弃,便是出于无奈了。
头大四方、眼小如豆、血盆大口、肤如粗石、体重百斤吗?没想到大哥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她若只是孙少凡,当真深信不疑。
唉……罢了,明日再向大哥说明吧。
头好昏……她才喝了半杯而已,是近日劳累的关系,还是这酒当真如此烈……
第六章
“哈瞅!炳……啾!炳啾!”
这会儿……什么情形?她的面纱呢,昨晚被她丢哪儿去了?
“夫人在找什么?”罗非瞅着她,瞥了一旁几个丫环,“还站着不动?”
“王、王妃……奴婢帮您找……王妃您在找什么?”小虹带头,几个丫环全围到床边要帮忙,却还是不由自主望着一张绝色娇艳容颜发了一怔。近看更迷人呢!
因着对花粉过敏,春天一来她就受不了,一双灵亮的黑瞳因此蒙了湿气。看似泪眼汪汪,娇柔更添几分于!孙少帆望着喊她王妃的一群丫环,嘴巴微张,再覦一眼端坐在窗棂前喊她夫人的男子,顿时灵瞳瞪得如铜铃大——
这下误会大了!
紫鸳呢?难道一整个晚上都没回来……不是说去找罗非吗?……该回来的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倒出现了。
“夫人,你怎么了?”罗非坐在那儿,脸上带着温雅笑容,声音亲和,唯有一双深邃眼神微微眯起狐疑。
“我……哈瞅!”孙少帆还来不及告知误会,就喷嚏连连,最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哈瞅、哈瞅、哈瞅……”
“夫人身体不适,派个人找总管去请大夫来。”罗非对丫环说道。
“是!”小虹回头欠身。
“不……”孙少帆捂住口鼻,连连摇手,本来想说她不是凤紫鸳,但马上又想到,如果她不是凤紫鸳,那必会马上被问凤紫鸳此刻人在哪儿?那她又该如何解释?
她抱着一床被遮了半张脸,止住喷嚏连连,才开口,“王爷无须担心,臣妾自小对花粉过敏,春花一开就会如此,不必请大夫了。”
小虹望着王爷,等他指示。
“既然夫人如此说了,就照夫人意思。”罗非点点头,紧接着说道:“小王有话想与夫人谈……夫人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吧?小王到前厅等候。”
他说完便起身,留给她梳洗更衣的时间。
“王妃,奴婢们伺候您。”几名丫环一听到王爷就在外面等,手脚都很快,一个负责衣服,一个端水来给她擦脸,一个提鞋,一个为她梳发。
只是被子一拉开,她又『哈啾』了起来,连话都来不及说了。
窗门紧闭,稍稍减缓了过敏的不舒适感。
她手拿丝巾半遮脸,覦一眼厅前端坐的男子。
丙真是俊逸非凡,威严贵气,不过……那勾笑的深邃眼神隐藏着冰寒般的冷,看得她全身打起冷颤来,灵眸掠过讶异,小嘴微张,心里相当不解——
眼前的罗非和紫鸳口中的大哥是同一人吗?
“夫人,昨夜失礼了。”
“王爷客气了。圣上召见,王爷身不由己,臣妾明白。”她轻咳了声,相当不习惯这一声『夫人』。
“夫人宽厚贤淑,乃小王之福。小王有一事想与夫人商量。”他没有多赘言。倒也不唐突,温温带入正題。
“王爷请说。”她浅栈微笑,心里很好奇。
方才听丫环们说,一早王爷回府,便集合府内所有人宣布了一项事:日后家内大小事由王妃全权处理,王爷完全尊重并且放权给王妃了。
“我与夫人虽已是夫妻,终究初识。夫人远离家乡,远嫁来此,重新适应环境已甚是辛苦,当家主母之责必也要累了夫人,小王不忍夫人此时还得服侍小王。因此小王提议,我与夫人暂时分房,待夫人一切熟悉,与小王有情时,我俩再同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罗非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