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一再的批评里,始终提不到重点,她只知道一点,就是云天駻并未离开,他还留在“故居”,她的心也因此而难以平静,“婆婆……您和他怎么了?”
“柳儿,你听我说,你要离那小子这一点,这小子太霸道了,小心他会欺负你!”
云天駻会欺负她?如柳只想起他说过要给她姓氏……她忽然脸热,赶紧挥开心里的杂念,从床上撑起身子,想坐起来说话。
“你身子还虚,得好好躺著,就别动了。”沈婆按住她的手,瞧她的模样,眼里、神情里又满满是忧心和叹息,“我都说了,你——”
“婆婆,我这回真的不要紧。”她递出笑容,拉著老人家的手,还是坐正身子。
她的脸色虽然还略显苍白,但能够这么快就清醒,而且还能坐起来,确实是比过去好多了,沈婆端详她好半晌,才放了一半的心……但想想还是忍不住叨念两句,“你这孩子,就算驭石的救命能力再强,到底不是你能驾驭,你要救人,就得先保住你这条小命,这回是多亏了那小子……不过一事归一事,他虽然救了你,却也不能因此就便宜了他了!”
“婆婆,我昏迷的时候,究竟出什么事了?”怎么老人家一提起云天駻,口气又变了?
沈婆这会儿却不说了,只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她才不为那小子说话哩。
“婆婆,您要的鸡,我已经给您宰好了,药材我也准备好了,也生了火了。”云天柱一边挥拍著身上的鸡毛,一边走进师姊的房间,“您是要把那只鸡和药材全丢进去就得了吗?”
“那怎么成,那些药材得分次放,还得控制火候哩……唉,算了、算了,你跟我来,我再给你说一次。”她实在不放心把那些珍贵药材交给他,那可是拿来给如柳补身子的,浪费不得哩。
沈婆带头走出房门,如柳看见师弟回头对她眨了眼,又笑得神秘……她一脸疑惑——什么意思呢?
她望著敞开的房门,师弟已走远,她缓缓收回视线,脸上依然莫名……
“你的气色好多了。”低沉熟悉的声音,令她的心跳瞬间如擂鼓!如柳不自觉紧抓著被子,目光迟疑地移向他……
云天駻走进来,高大的体格顿使空间显得窘迫,他黑亮的眼光盯著她,深邃而灼热。
“……我这条命,是云公子保住的。”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表面上平静,却止不住内心的骚动。
他靠近她,仔细地凝视著她微仰的脸儿,这双明月眸……她的确是个美人,一个柔如水做的美人儿。
“……我……我脸上有什么吗?”是不是哪儿脏了?她伸手抚模烫热的脸颊,被他瞧得不安又不自在。
他拉下她的手,心疼地发觉她的手冰凉,她马上惊慌失措地想抽走,他却紧紧握住了不肯放,“别逃开我,不管是这双手,还是这张脸,以后都是我云天駻的。”
他霸气的宣誓惹起她心惊又慌乱,他的目光更教她不安,“你……你放开我,我、我不属於你,我不是你的……”
“我吓著你了吗?”面对她的惊慌,云天駻马上就放开她了。
他的语气放缓了,她疑惑地抬头望著他,俊逸的脸上有著困扰和歉意……她无言地摇头,却把手藏进被子里,还把被子拉高了。
“柳儿,我已经跟冷前辈提过了,等你身子好一些,我们就成亲,我要带你回『过云庄』。”
“你……”她终於明白,何以婆婆一再怒骂他,说他狂妄又霸道了,他的确是目中无人了!她的婚事虽然轮不到她做主,但他以为他跟她的师父提一声,就算数了吗?不管是师父,还是婆婆,他们从来不会勉强她,所以她不相信师父会在她昏迷的时候答应亲事,婆婆大概也是因他这口气而生气了,“云公子,柳儿感激您的救命之恩,此生——”
“别跟我说场面话,我视你为我的人了,你和我的命就是一体,何来恩谢?”他望著她的眼神温柔,仿佛特别留意别吓著她,但话里仍掩不住一股霸气。
但是这霸气,却深深撼动她的心——你和我的命就是一体!她为这句话,只能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语!
“以后你姓云,你叫云如柳,喜欢这个姓吗?”他在床沿坐下,和她对望。
她喜欢,可她无法……她一双眼泛起水气,缓缓低下头,在被子底下的一双手紧紧绞握,直线的掌纹仿佛一条拉紧的冷利的夺命的弦切割她的心!她不知道,她不确定,驭石是否真的改变了她的命运,她是否真的从此不再克人了,她没有把握,她不能用他来印证……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恐惧,他拉开被子,拉起她一双手,拉开她扭绞在一起的手指,摊平手心——
“你、你这……这是做什么……”她倒抽一口气,抽不回自己的手,吃惊的心慌的眼看他低下头,吻住那不祥的掌纹,他温热的唇贴住她的手心,烫热了她的手、她的脸、她的身和心——他抬头,灼热的目光捕捉了她的惊慌。
“我会保护你,这一辈子和你同生共死。柳儿,快点头,答应与我成亲。”他低沉自信的嗓音温柔而充满诱惑。
她几乎就在他热情而温柔又霸道的催促下深受感动而点了头,几乎了……他不怕她可能克了他,她却怕。
她知道她应该摇头,马上就拒绝他,但她却必须对自已承认,她的确是被他的人、他的强悍、他的霸气给迷惑,她爱上他了。
她无法遵照婆婆所说的小心他、远离他,虽然他霸道而狂妄,她心里却知道,他绝不会欺负她,她深信他所说的,他会保护她。
“……我无法马上答应你……”她应该拒绝,可她有私心。
云天駻倒是希望她的私心能更强烈哩。对她的回答,他有失望,但他体谅她的心情,“要你立刻答应,是太勉强你了,但过云庄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我不能在此久待。柳儿,希望你在三日内能够点头,否则我就必须和沈婆抢人了。”他不想说,这三日,还是考虑到她的病未痊愈才预留,他既然决定她是他的人了,区区一个沈婆岂能是阻碍。
抢人?他和婆婆果然是因为她而起争执……那么说,当他离开这里,他无论如何都要带著她了?……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呢?
砰!一根拐杖重重的击在地面,如柳拾起目光,云天駻回头,脸上漠无表情。
沈婆瞪著他还坐在柳儿的床上,火气更大,“我就说,这天柱小子鬼鬼祟祟,断是有事,他果然帮著你这莽夫来诱拐我的柳儿了!”
“婆婆……”
“柳儿,快把身子养好,我等你。”云天駻无视於沈婆驱赶害虫一般的愤怒眼光,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这才起身走出去。
“这小子!一点都大意不得!天柱臭小子,居然帮著个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师姊,这回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婆婆,他们是兄弟,不是外人。”她疑惑地瞅著婆婆,说她对云天駻有敌意,仔细端详了,似乎又不见得……
“我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在我这儿吃了三年饭,就是这儿的人,再敢把胳臂向外弯,我就宰了他!”
“婆婆……”
※※※
“师姊。”
已经两日了,沈婆守在如柳房门前,就连云天柱也不许再靠近,他好不容易趁著老人家被师父请去谈话的当口,这才赶紧溜进来。
如柳已经能够下床,只是沈婆担心得紧,依然要她躺著,这两日不见云天駻,她心里莫名地慌,一见云天柱,她马上露笑颜,“师弟,你大哥呢?这两日没跟婆婆起冲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