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你脑袋里面的蠢念!”云天駻额际暴起青筋,一双怒眼瞪著尽想些肮脏事的蠢弟。
“可是……可是……”云天柱举棋不定的神色望向大哥,又看向师姊,就算他深信大哥的为人,但他亲眼所见……他师姊清白……这、这、这……他回去要如何向师父和沈婆交代?
“师弟……别误会……云公子……他……只是为救我……”她闭眼,捏住一丝神智维持清醒……想不到,他和师弟居然是手足……原来他就是师弟一直挂在嘴上,他最仰慕的大哥云天駻……那她就放心了……
她一句话,马上安抚了少年的焦虑,他登时明白过来,赶到石床旁,“师姊!你又瞒著我和师父——”他师姊张开了眼,只一眼,就打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他扯起眉头,赶紧从怀里掏了一颗药丸塞进师姊嘴里。
“你给她吃什么?”云天駻看见那颗药丸眼熟,忽然想起刚才在路上,从她怀里搜出的白色瓶子,里面就有一颗一样的药丸……
“这个是师姊的——”他师姊紧紧握住他的手,又是要他不说,他只好转口,“这是师姊的药,她最近染上风寒,师父开了这药给师姊服用。师姊,你不应该瞒著我和师父又……出来,我知道你这阵子在屋里关得烦了,但你出来透透气,也不应该走得这么远,师父过两天就要闭关了,他把照顾你的重责大任交给我,我责任重大,不能令师父不放心,师姊……以后就算出来走走,也应该『量力而为』,否则太令人操心了。”
“是、是……”面对著师弟的爱唠叨,她总是微笑应著……她的笑容缓缓褪去,眉心的纠结缓缓平抚,安然地昏沉睡下。
“唉,总是不把我的话听进去。”云天柱深深地蹙起眉头,只能望著一张疲惫的倦容抱怨。她一点都不体谅他和师父的心情,她为人治病,是要和自己拚命的,万一对方病情、伤势过重,她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虞,就像当年为了救他,她险些送了自己的命,她一点都不懂斟酌自己的能力,害得她一出门,他都要提心吊胆四处寻找,为了保护她,他三年来连家都不敢回,对大哥实在有愧……他回头——“大哥怎么了?”
云天駻狐疑地用异样的眼光瞅著亲弟,不敢置信这个嘴巴叨念个不停,跟个妇人似的少年会是他三年不见出手足……他紧抿著嘴不说话,生冷的眼底有著不悦。
当年那场杀戮,天柱是唯一生还的人,当时他醒来后,满眼血丝,全身僵硬,激动愤世,自责甚深,冷雿虔提议为了他著想,最好抹去他的部分记忆,他不知道冷雿虔如何能做到,但他同意了,所以现在的天柱完全没有那场杀戮的记忆,他只以为是他一个人在山上遇劫匪,负伤被救。
“带我去见你师父,我要带你回去。”大仇已报,他也不必留在山上了。
“回去?”云天柱马上回头望著师姊,又是一脸不放心,“不行,我答应过师父要保护师姊,我不能下山。”
云天駻瞅著那张苍白沉睡的容颜,眼角瞥见那件衣袖沾了血的外衣,“天柱,你说她是染了风寒,那这血是哪来的?”
“血?”他的目光落在大哥捡起的衣服,一丝微讶,随即把眉头深皱,忧心更深,不自觉月兑口而出,“真是的!那是别人的血,师姊真是——”他猛然在大哥面前住了口。
云天駻疑惑地瞅著他,“别人的血?”
云天柱先是为难地搔了搔头,才困扰地说:“这附近只要有人受了伤,我师姊就会……去照顾——真是的!她老是不顾自己的身子,真伤脑筋!”
“原来如此。”云天駻这才释怀,把话题带回,“天柱,你师姊我会带著,你也一并下山。”
“——大哥?”带著他师姊?不行啊!师父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大哥果然、果然还是沉迷於师姊的绝色容颜了……
※※※
斑山泉冷,云烟缥缈,“故居”在此。
这“故居”,就是冷雿虔避世的地方,打从在此结庐而居,十多年来他就未曾下山了。
他两手反背在身后,神色严肃,瞅著云天駻好半晌不说话。
这孩子深黑的目光炯炯,轮廓分明,线条刚硬,英气逼人,早在三年前,他就看出云天駻的确是难得人才……
看得出他是下定决心了,不带著柳儿一起走,他势必不肯离去,不过……
“天柱你可以带回,柳儿……不行。”冷雿虔转过身去,一句话回绝了他。
“冷前辈,晚辈感激您当年救舍弟一命,这份恩情永世不忘。但是柳儿,我一定得带走。”
冷雿虔深深看了他一眼,当年柳儿救了那孩子以后,就昏迷不醒,他为了不添麻烦,没有对云天駻说明,他以为是他救了天柱……他还不知道柳儿体内有驭石。
“……你爱上柳儿了?”冷雿虔眯眼,一提起如柳,云天駻坚决的神色和他眼里火热的光芒,就像当年,他提起他的爱人一模一样……
“是!还望前辈成全。”
他乾净俐落的回答,就连眼神里一点都不遮掩他对柳儿的著迷……但是冷雿虔还是不能放心,如果他迷恋的只是柳儿的外貌,那他就不是柳儿能依靠终身的男人。
“柳儿尚在病中,这事等柳儿醒来再说。”他还不知道柳儿的意愿,但就算柳儿也对他有意,在他没有确定云天駻对柳儿的真正心意前,他绝对不会把柳儿给他。
“柳儿的身子,一向不好吗?”提起她的病,他心里泛著丝丝疼惜,若不是遇著他,她岂非昏迷在山道上,命在旦夕?
他果真一无所知……冷雿虔若有所思,缓缓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如果她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必须要小心谨慎的照料,你还要她吗?”
“这正是晚辈挂心的地方,若是柳儿不能随晚辈回去,晚辈担心,哪一天她可能又昏倒在无人之处,身陷危境……希望,前辈能尽快允许晚辈带柳儿回到城里,我会给柳儿妥善的照顾。”
他这是在责备他这做师父的,未能妥善照顾柳儿?这口气狂妄的小子,已经把柳儿视做他的所有物了!冷雿虔瞥他一眼,他可还未答应把柳儿许配给他……
“柳儿身子好得很!不用你来照顾。”和云天柱一同进来的一名老妇人拄著拐杖,弯著身子,满头白发,却眼光锐利,声音高亢。她正不悦地瞪视这个想把柳儿带下山的臭小子!
云天駻疑惑地瞅著她。
“大哥,这位是沈婆婆,她是——”
“我是柳儿她母亲的女乃娘,她娘过世后,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你救了柳儿,又是天柱小子的手足,我本该答谢你,但是你若敢把主意打到柳儿身上,我可不会放过你!”
“婆婆,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他——”
砰!她把拐杖往地上一撞,打住了云天柱的声音。
“我不管他是哪一种人!除非柳儿点了头,否则谁都休想拐走我的柳儿!”她就不信柳儿会看上这莽夫!
云天駻却笃定的说了:“我会让柳儿点头。”
第二章
“那个狂妄的小子!他也太自大了,压根没把我这个老人家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天柱小子的份上,我老早把他赶出去了!”
如柳到第三天的清晨醒来,眼睛才张开,就听到沈婆对云天駻的一堆抱怨,她迷惘的微微颦眉……沈婆声音响亮,表示她精神饱满,身子硬朗,她感到安心,但她对云天駻的不满和批评,又令她感到为难,他毕竟是她的恩人,她不解他究竟那儿得罪了沈婆,令她这般生气怒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