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蕾摇头,双眸直盯著她。
“就在台北嘛,大都会、不夜城,人人向往的黄金城市,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工作。书蕾,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喔,顶圣可是大公司呢,不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的。”沈书蕾沉默许久。
“你确定我没听错?你找个工作竟找到台北?”
“所以我说了,要到外头去看看世界啊,这又有甚么不对?”杨贝薇无辜的噘起嘴,早知道书蕾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打死她也不答应帮那家伙的忙,让书蕾跟方轩和成双成对算了。
“贝薇,台北离这里少说也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这点你可想过?”沈书蕾提醒她。“当然,所以找说了,有宿舍嘛,没啥好担心的啦。”杨贝薇摆摆手。
沈书蕾发觉自己真是败给她了,“算了,当我没问。”
见她举步回办公室,杨贝薇赶忙唤住她,“书蕾,你上哪去?”
沈书蕾回头瞥她一眼,“上班时间,我能上哪去?”
“但是我还没告诉你,我们甚么时候开始上班啊。”杨贝薇拉著她。
“你用不著告诉我,我没兴趣听,因为我根本不打算到台北去。”沈书蕾拉下她的手。“那怎么行!你不去,我怎么办?”她耍赖。“你自己去啊。”
“甚么?你要我一个人去?有没有搞错!这是交了五年的知己该说的话吗?”
沈书蕾闭上眼点了点头。
杨贝薇没辙,沉默了半晌。最后一招,再不行的话她当真不管了。她换上另一张面孔,可怜兮兮地哀求沈书蕾。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使尽了哀兵策略,就这样书蕾前、书蕾后的,一直烦著沈书蕾。
到了下班时间,沈书蕾真是让她烦透了,只好竖起白旗,“好,我投降!求你不要再烦我了行不行?就算我答应你,我爸妈呢?你以为他们会点头让独生女远赴异乡工作吗?”
“你的意思是,只要沈妈妈答应,你就OK?”杨贝薇欣喜地问。
“不要指望我去说服他们。”沈书蕾把丑话说在前头。
“行!保证不劳动尊驾。”杨贝薇拍胸承诺。***
沈家客厅里,张宝真端坐在沙发上,以优雅的动作搁下手中的杯子,“我答应。”
杨贝薇笑意吟吟,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张宝真的首肯,得意地向沈书蕾使了个眼色。
沈书蕾惊讶不已,她的母亲竟然一口应允,啥也没问,她很难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书蕾,如果你不想去,就别勉强。”沈中看了看女儿的表情。
“爸爸,我……”
“沈伯伯,书蕾不是不想去,只是她以为你们会反对,才邀我来当说客,没想到你们一下就答应了,她才会一时不知所措。”杨贝薇插嘴,笑容好不得意。
沈书蕾允诺在前,甚么话也不能辩驳。她的“前途”就这样决定了。
***
顶圣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是握股公司的联合组织,子公司多达十八家,各自独立经营,享有完全的自主、决策权,而为了使业务统合,顺利发展,子公司的负责人多由“老板”亲自训练,实务指导后派任,真正达到人称其职、事得其人的功效,此点也是股东们之所以相当推崇老板的原因。
短短三年的时间,顶圣以黑马之姿疾速窜起,奔腾于商场,已经成为近年来罕见的奇迹之一。只要是企业家,都想一睹老板的风辨。
老板十分柙秘,无人得见其面,人们大致猜测老板可能就是顶圣的董事长戴斯,但传闻顶圣的业务多由三位常务董事下达命令执行,而此时,这三位常务董事正忙得“无法顾及公事”——“喂喂喂,你们没事做啊!成天动不动就往这里跑,当此地是动物园还是观光区?”杨贝薇赶苍蝇似的挥手赶人。
办公室内三个自称品貌非凡、顶圣要员的青年才俊终于暂停喧哗,个个转头瞥了一眼在这里最不起眼、最不惹他们疼的“书蕾保母”杨贝薇,也就是他们口里的“老保”。
“老保,你也放尊重点好不好?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上司,要不是念在你是书蕾的朋友的份上,像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旱该开除七、八次了。”叶开怀抱著胸,频频摇头。
另外两人纷纷点头,眼底表明:老保啊,天降皇恩,你可得自重,快快谢恩才是。而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自称顶圣要员之其二、其三的齐霖、关浩之。
“抱歉,我‘高贵不廉’的主管们,严格说起来呢,咱们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你们的职位的确在我之上,那又怎样,我可是董事长的——”她故意拉长尾音。
“嗯?”六只眼睛直盯住她,等待她接下去。
“秘书。”杨贝薇敲著笔杆,“而这里是董事长秘书室,你们这群闲杂人等,整天在这里晃来晃去,假公济私泡妞不说,还敢拿职权压我这弱小女子,不嫌过分吗?”她斜睇他们一眼。一番话,惹来众人一声齐“呕”!
“拜托你也行行好,甚么弱小女子!楼下那群母夜叉都略逊你一筹。”齐霖指的是众秘书们及几位凶悍的女经理。
“老保,你这个‘高贵不廉’不觉得用词不当吗?”叶开怀蹙起眉头。
“怎会?说你们高贵不廉价嘛。难道你们有谁自愿贱卖的?”眼球溜了一圈,见众人无异议,杨贝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矛头转向齐霖。“齐常务董事长,可真感谢你的恭维啊,我这比母夜叉稍胜一筹的夜叉女王,改日可要率众女夜叉好好请你吃‘一顿好饱’。”
齐霖听了,不禁脸色发白,马上拱手讨饶,“杨贝薇小姐,敝人何德何能,哪敢劳众姊妹们破财费时,这不是存心折煞小人吗?”
“贝薇,别闹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呢。”一直没有开口的沈书蕾提醒她。
“是啊,现在是上班时间,为甚么有些人就是没这份自觉?亏那些人还敢自称是主管呢,幸好没人期望他们以身作则,要不然公司岂不大乱了。”杨贝薇摇头。
“老保,说实在话,凭你的口才和机智反应,这小小秘书之职实在委屈了你,有没有兴趣到行销部试试?保证你如鱼得水,自在快活。”叶开怀建议。
言下之意是,她在这里不自在、不快活,以至于处处找他麻烦,与他作对,是不?
“是啊,老保,鸡得叶常务亲自邀人,你何不乘此机会大展身手,何必在此龙困浅滩,翻身不得呢?”齐霖在一旁鼓吹。
“这可是你放手一搏的好时机,只要你有心,相信未来的‘杨协理’,甚至‘杨总经理’称号,都会唾手可得。”关浩之加入游说行列。
“好说、好说,各位如此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可是盼望小小秘书我饮几杯迷汤之后,重新将诸位包装,由放荡形骸于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升格为龙章凤风姿、气度卓然的绅士呢?还是干脆想将我由书蕾身边一脚踢开,以利诸位全力展开‘豺狼攻势’,一举得美人,得其所哉?”她摇摇头,“唉,你们也真是,三个人联合,美人却只有一个,可是打算将书蕾分尸不成?”
“贝薇,你别胡说八道了。”沈书蕾羞窘的低斥。
杨贝薇吐吐舌头,瞥见一旁三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她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三位常务如果没事,请回吧,我不习惯在上班时闲谈论私事。”沈书蕾下起逐客令。她很少无礼,对方又都是公司的大股东,可是她实在让他们烦透了,不得不硬起语气请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