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说完,一桌子人全喷饭了,连余翊也不例外。
“婆婆啊,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蓝宛婷到现在饭都还没扒一口,笑得眼泪倒是掉了不少。
“外婆,你也多吃点。”余翊微笑着为她夹菜,聪明的没有开口辩驳。
蓝宛瑜这次连蓝宛婷都懒得理,静静的低下头吃饭,却已经食不知味了。
必彦聪的出现让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经由婆婆提醒,她忍不住仔细回想……
“砰!”
“姊,你干嘛啊?碗筷都掉了!”蓝宛婷吓了一跳。
蓝宛瑜一脸苍白,手举在半空中动都没动。
“宛瑜,你没事吧?”余翊察觉她不对劲,放下碗筷摇摇她。
蓝宛瑜缓缓转头看向他,凝视了他一会儿才调回视线。
“没事。我去换衣服。”打翻的饭菜弄脏了她一身,总算让她有借口逃开他。
“姊怎么了?”蓝宛婷咬着筷子,一脸迷惘。
“没事啦,孕妇的情绪比较不稳定,很快就会好了。”梅花婆婆笑着说,继续吃饭。
余翊皱起眉头,“我去看看她。”
蓝宛婷瞅着余翊的背影,嗽起嘴。
“婆婆,你这一次说的一点都不好笑。”她也发现姊姊不对劲了。
※※※
蓝宛瑜锁上房门,抱着月复部虚月兑地坐到地上。
怎么办?月事一直没来,她会不会……真的怀孕了?
天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万一,真的有了……她该怎么办?
“宛瑜,我想跟你谈谈。”余翊在房外敲门。
蓝宛瑜一怔,勉强由地上爬起来。
“我……我在换衣服,等一下。”
她花了许多时间换衣服,以整理凌乱的心绪。
“宛瑜?”
她又犹豫了一下,才把门打开。
“什么事?”她装出笑容,步出房门。
余翊打量着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不只瘦,而且脸色苍白。
“没有啊。”蓝宛瑜回头向他解释,“刚才我是不小心又吓了一跳才会呆住,你看我像哪里不舒服吗?”她若无其事的站到他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余翊瞅着她,思忖半晌后说:“你等一下跟我回医院一趟。”
蓝宛瑜立刻变了脸色,又马上恢复镇定。
“你别开玩笑了,好好的,我到医院去做什么?”她故作轻快的语气里出现一丝紧张。
“做做健康检查也好。你的脸色很苍白。”余翊推高眼镜,完全是以一副专业的口吻说话。
“我……只请了半天假,等……过两天有空,我再过去。”蓝宛瑜推托着。
余翊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点点头,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又不拆穿。
“那去吃饭吧?”
“好。”
※※※
她没有去上班。
酷暑中,运风都是热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是她十五岁以后还不曾做过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浪费时间,经过多家妇产科医院,她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
前面这是第几家了?这次她不能再迟疑了,一定要进去!
只是做个检查,没什么好害怕的,说不定她只是虚惊一场,根本没有孩子……
万一有了呢?那时候怎么办?拿掉吗?她不可能告诉余翊的。拿掉……不!她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
万一真有了……那怎么办?余翊会怎么想她?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他……以他的个性,是会负责的,尽避不是他的责任,尽避她不要……
她错了,她不该做出这么胡涂的事,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后悔?
到底该怎么办?如果有了怎么办?她突然回头——她又错过了。
要不要走回去?……前面应该还有医院。
蓝宛瑜又走了,一再的犹豫,一再的迟疑,一再的错过。
她终究提不起勇气踏进任何一家妇产科医院,她还是害怕听到结果。
一直到黄昏,到日落,到华灯初上,她回家了。
在余翊借给她的别墅门口,她翻找钥匙,然后打开铁门,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谁?”她回头,立刻倒抽了一口气。
那双冰冷、盛满恨意的黑眸,她永远不会忘记。是他!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他扬起邪气的笑容,盯着她惊恐和慌乱的双眸。
“你……终于出现了。”蓝宛瑜强压下恐惧的心理,仰起下巴面对他,“关彦聪。”
他很高,而且有一张不算帅、却能够吸引异性回头的冷峻面孔,他的五官是严酷的,每一条肌肉都紧绷着,露出的笑容也令人感觉不到笑意,只有讥诮。他一身黑,使他看起来更为冷酷。
“不请我进去坐吗?”他冷冷地讥笑着。
“你不是客人。”蓝宛瑜瞪着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
必产聪敛起笑容,瞇起森冷的黑眸瞅住她。
“除非我的父母和两个妹妹复活。”他一字一句,冷硬地出齿缝间迸出。
蓝宛瑜全身一阵战栗,不自觉地环住自己,别开脸去。
“你是一辈子不肯放过我了?”
“不错,你要为你父亲犯下的错受罪!是你让四条人命死得冤枉!”他狠狠抓起她的手臂。
“好痛!就算……你再怎么折磨我,他们也不可能活过来……我的父母也死了,为什么……你不让我们都忘了这件事?”蓝宛瑜忍住眼泪。
“忘了?你敢叫我都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还有人给你安慰,而我呢?我一个家人都没有了,全被你父亲给撞死了!你叫我忘了?你居然敢叫我忘了?”他咬牙切齿的语气教蓝宛瑜全身发凉。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让你继续恐吓我,而我继续忍受你的折磨吗?为什么……我们都要忍受这种痛苦?”她无助极了。
“这得问你,为什么要你的律师去收买法医?为什么让我的家人死得冤枉?”他逼近她。
蓝宛瑜摇头,“这件事情提出的人是——”
“好了!你不要找借口了!休想我会放过你!”他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解释。
蓝宛瑜看着他,“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认为是错的,你只是想折磨我而已,对吗?”
他无言,深幽的瞪视她好半晌。
蓝宛瑜随便他了,他想怎么折磨她都请便,她继续忍受就是。
“那天……是我的生日。”关彦聪突然开口。
蓝宛瑜看他一眼。
“我知道。”她垂下视线。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出门为我庆生,回家的……却只有我一个人,我的生日变成全家人的忌日!”他咬牙,紧紧掐住她的手臂。
蓝宛瑜已经忘了痛楚。她又何尝不一样?生日成为父母的忌日,她又何尝不一样!
可是,面对他,她说不出痛,因为他比她还痛、还苦、还孤独,她了解的。
“对不起……”她哽咽的说。除了这句话,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必彦聪低头看向她,“道句对不起,你在十年前已经说过上百次了。”
“而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喉咙的酸涩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要我原谅你……”他漆黑的眼眸锁住她,伸手摘下她的眼镜。
“你做什么?”
他做了令她始料未及的举动,在她的视界一片模糊之下,强吻了她。
“关——”她惊慌的挣扎。
他搂抱住她,不顾她的抵抗,任凭她捶打,硬是锁住她的唇索取一股热流。
直到他满意了,他才放开她,为她载回眼镜。
蓝宛瑜激愤的推开他,全身颤抖个不停。
“你……你无耻!”她抱着自己,一步步远离他。
必彦聪瞅着她,眸底泛着深切的痛苦和挣扎。
“你记住,所有接近你的男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蓝宛瑜对于他凶恶的警告似无所觉,他强行的吻带给她太大的震撼,虽然他的拥抱几乎掐碎了她的身体,却远比不上她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