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堂知道自己在伤害她,他的心如刀割,并没有比她好过。
“为什么你还要说对不起?你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错,明明知道我故意伤害你,为什么还要道歉?分手的话……教他如何说得出口?严堂紧紧抓着秦仪的手臂,对她是又心疼又抱歉。
如果她不是这么好,他大可以潇洒地说一声拜拜!如果他可以爱她,爱到甘愿娶她,如此就不必伤害她。
他不想结婚,他喜欢无拘无束;维持长期的婚姻生活,对他来说是负担也是痛苦,他知道自己不会适合。
“秦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我这种人?”严堂对她是发自内心的疼惜与无奈,轻轻拥住她。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突然降临,教人措手不及就爱得又深又浓。可是爱上你……我无怨无悔。”秦仪偎在他的怀抱里,痴情地说。
无怨无悔……你如何能说出如此痴傻的话?严堂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同时压力也更加沉重!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做过一件对得起她情真意切的事。
“秦仪……”他捧起她的脸,凝视她的美,痴望她的柔。
秦仪也望着他,眸底盈满对他的爱与恋,赤果果地、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他。
严堂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她……
秦仪默默合上眼睛。她从来不敢采取主动,但也从不会拒绝他。
严堂一直很为她美丽的着迷,这或许也是他们能够维持半年多的原因之一吧。
他抱起她,走进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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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多,衣服凌乱地散落一地。
严堂的手指还流连在一片雪白的背上,心思却已经飘得好远好远。
秦仪平趴在柔软的床里,侧头凝视身边的男人,却完全猜不透此刻他心里想着什么。
他仿佛看着她,却又似乎忘了她的存在。
你究竟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秦仪多想问他,多希望他能够与自己分担所有的苦与乐。
她伸出手指,轻轻画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严堂突然僵了一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指,紧盯着她。
秦仪看见他眸子里闪着激动与犹豫,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的心里慢慢罩上一片阴霾,不祥的预兆爬升上来,她突然不希望他开口……
“我要到美国去工作,几年内……不回来了。”严堂放开她的手,果着身体下床走进浴室。
不回来……意思是——分手?!
秦仪全身僵冷,清澈的瞳眸瞬息褪去了光彩,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严堂的一句话,把她从云端推下深渊,坠落速度快得她措手不及,根本还攀不到任何缓降物,已经被摔得粉碎!
她的心因此而疼痛,泪水迅速夺眶……不,不能哭,她不可以哭!秦仪咬住下唇。
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终于明了他的心事……起码,他为了和她分手这件事而曾经犹豫、难过,光这一点,她就应该感激他了……是吧?
她爬下床,捡起衣服穿回去。
严堂沐浴完走出浴室,腰际随便围上一条白色毛巾,他看见秦仪已经穿回粉色的无袖洋装等着他,内心一阵痉挛,他下意识地别开眼,走到衣柜前。
秦仪立在窗前,凝视着无垠夜空,这将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个地方。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窗沿,痛苦的眸子盈满深深的依恋。
“到美国……这么远的地方,是怕我纠缠你不放吗?”她背着他,还是忍不住说出讥诮的话。
他仿佛可以看见她心里的伤口,停下翻找衣服的动作,默默无言,只是注视她。
秦仪可以感觉到背后的视焦,她开始憎恨自己了!
为什么这样放不下?为什么不能够含笑和他分手!为什么非要话中带刺地伤害彼此!为什么无法学着洒月兑点?为什么?为什么……
他这么快和她分手!
眼泪滑下秦仪的双颊,她迅速遮住脸摇头——
“不要看我!”
“秦仪……”她的眼泪在严堂的内心里引起了震颤!他从来不曾见过她哭,她总是含羞带怯,总是柔情万千,总是充满笑容……
他真的伤害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种话,是我不好,你把它忘了吧……”秦仪不停摇头,想甩掉令人讨厌的自己。
“别这样,秦仪!”严堂紧紧抱住她,心里一阵揪疼。“你恨我,可以打我、骂我,这些我都可以承受,但是不准否定自己,更不能伤害自己,你要答应我,好好珍惜自己,好吗?”
就是他的这份温柔与体贴,教自己深陷得不可自拔吧?!她一直知道,他是多情的人,所以无法专心一意地只爱她……她早有预感,他们无法长久,所以和他在一起,她才总是如履薄冰,担心有一丝不如他意,教这一刻提早来临……为什么,他们要分手了,他还要留一份温柔让她割舍不下?
秦仪轻轻推开他。
“我祝你……在美国工作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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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仪还是不理你?”柳轼晨看着曾源光失神地晃进他的办公室。
“唉!严堂那家伙,这次可把我害惨了。”曾源光躺进一组长沙发里。
“我听说,他今天去美国?”柳轼晨其实心情很复杂,他既气愤他抛弃秦仪,又感谢他把秦仪丢下,让他重新燃起希望。
“是啊,已经走了。”曾源光懒洋洋地说,突然想起秦仪,马上爬起来四处张望,“秦仪呢?怎么不见人影?”
“她今天轮休。”
“哦!她还好吧?”曾源光也很关心她。还是他告诉柳轼晨严堂去美国的事,他希望柳轼晨留意秦仪的情绪,多照顾她。
“老实说,她跟平常没有不同,还是有说有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柳轼晨耸耸肩。
“怎么会?”曾源光皱起眉头。
“这也没什么,说不定她对严堂是一时憧憬,现在梦醒了,发觉彼此没有感情,自然就没必要为分手而难过。”柳轼晨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这可以为他带来信心,他下定决心,要趁此机会积极追求秦仪,而且他一定要追到手。
曾源光睨他一眼,心里明白柳轼晨痴恋着秦仪,也就没有开口纠正他的说法。
一个生性胆怯的女孩子,能够提起勇气接近自己仰慕的人,甚至为了多一刻相处的机会,而主动订下一份委屈自己的条约,可见得秦仪的痴傻程度,是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他其实已经开始为秦仪的平静反应而担心。
“柳大哥,我——你怎么也在这儿?”仲仪一进来看见曾源光,二话不说地甩头就走。
“仲仪!”源光快一步捉住她。
“放开我!我讨厌见到你!”仲仪企图甩月兑他,拿起背包就往他砸。
“住手!我有话问你!”还好她的背包里没什么东西,皮质也是软的,否则以她的力劲,他不挂彩才怪。
这会儿曾源光可佩服自己的未卜先知了,他早料到仲仪的脾气,所以过去陪她买皮包时,都为她选择皮质柔软的。
“我早跟你绝交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仲仪的口气虽坏,却也想听听他准备说什么。她冷哼一声,一坐进沙发里。
曾源光喘口气,忍不住想摇头。爱上这样的女人,他迟早不被打死也会被气死。
“你下课了?”他看看表,四点多。记得她今天只有下午有课。
“废话,没下课怎会在这里?”仲仪递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在这个节骨眼,曾源光也不想和她抬杠了,直接就问:“跷课王,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