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他故作神秘地拉长声调。
她的双瞳已如铜铃般大,任傻瓜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哈--”他笑得更猖狂了。
“Stop!”她恼羞成怒。
“这是秘密。”
“那就缝好你的嘴!”她赌气地说。
“那妳就小心捧着妳的心,别让它摔疼了。”他还在逗她。
“你真该下地狱!”她咒道。
“已经下过了。”脸色一整,思绪回到童年及母亲自尽的片段中。
“我--很抱歉。”她马上看出异状,连忙道歉。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顿时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一小时后,他们坐上了飞往法国的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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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阿尔卑斯山下。
慕林与葛风蝶二人兼程赶往山区,到达时,葛风蝶立即去敲布古娃老太太的房门。
“布古娃老太太,我是伊莎贝拉,我们回来了!我们带来老船长--”她实在说不出,带来的是他老人家的骨灰。
直到慕林走近她,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没人在?”慕林问道。
“不知道,就是没有人应门。”她说。
慕林则再敲了一次门,“布古娃老太太,我是慕林,请开门。”他的态度已从之前的率性转为谦恭。
可是,一分钟后,屋内仍然寂静无声。
“会不会出事了?”她有些着急。
“也许她出去了,或是在睡觉。”他安慰着她,但心中却浮上一抹不安。
登时,她打了个寒颤,“我有点担心。”
“那我们进去吧。”慕林用力将门撞开,拉起她的手往里走,“布古娃老太太!”
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决定先进那间曾经让葛风蝶休息的单人房,又叫了一声:“布古娃太太!”
仍然没有回应。
他心中的不安感再次浮上心头,也许布古娃老太太真的发生意外了!
丙然,当他推开那间单人房的房门时,左侧的床杨之上,躺着布古娃老太太,一动也不动。
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深睡!
梆风蝶立刻冲了上去,冰凉的身躯与隐隐扑鼻的臭味,让她明白一件事--布古娃老太太也和老船长一样,与世长辞了!
莫名悲哀倏地冲上心头,她放声嚷道:“老太太!布古娃老太太!”
慕林赶紧拉开她,从容地执起布古娃老太太的手腕,并以专业的医疗器械检查她老人家的大体。
“她死亡应在七天左右。换句话说,和老船长死亡的时间不会相隔太远,可能的话,还是同一天往生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豆大的泪水因哀伤与绝望而潸然落下。
他眼角瞄到床头柜一方有一封署名“慕林与伊莎贝拉”的信,他拿起它,说道:“也许答案就在这里。”
“她也--留了遗书?她怎么知道自己生命将走到尽头?”葛风蝶哽咽地问道。
慕林无法回答她,只是展开信封,细看里头的内容--
慕林狂小子,还有我心爱的伊莎贝拉:
你们相信幻蝶--伊莎贝拉,真的可以将人的心愿带往天上吗?
慕林也许会嗤笑,伊莎贝拉则会认同。
我的猜测正确吧?
你们下山的那一天,突然下起雪,你俩可觉得奇怪与不解?
当然,你们可以解释这是整个宇宙与大气效应改变,所引起的异常现象,但我却要再次将我曾对你们说过的故事,详细的说一遍。
我和老船长年轻时,曾走一对恩爱的情侣,他为了我放弃纵横四海的生活,陪我上山研究幻蝶伊莎贝拉。
但这种蝴蝶的寿命只有三天,也就是说,一年中这是我们最忙的三天。其他的时间,我们只是重复地过着例行的平凡夫妻的生活,还有等待。
直到有一天,一个以摄影维生的摄影师--摩尔到来,改变了一切。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摩尔的活泼让我重新想起文明生活的乐趣,于是我和他私奔了。”
在五光十色的巴黎虚华中,我们度过了荒诞不经的生活,一天醒来,才发现摩尔伦光了我所有的钱财,我气愤不己,但又不能怪罪于人。
于是我重新回到我和老船长共同打造的小屋,谁知已经人去屋空,他只留下一封短笺,写着几行字--
伊莎贝拉,妳还记得我们向幻蝶伊莎贝拉许过的心愿吗?
我很遗憾妳先弃我而去,没有妳的屋子充满了冷寂与背叛,所以,我选择离开这里,浪迹天涯,直到碰到另一个“伊莎贝拉”,相信那群彷佛不存在又真实存在的幻蝶伊莎贝拉,才会再度返回。
记得我们的誓约吗?
对!就是这个--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将同年同月同日死,羽化成蝶,永世相随,绝不分离。
再见!
再见之日,将会是我们羽化成蝶的日子!
心碎的老船长
我这才思及自己和他发下如此大的誓言!
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错,我便重新整修这栋宅子,将它里外都变成船屋,以纪念他,也期望有一天,我和老船长能乘着船纵横四海。
毕竟,他陪我走过一遭,现在该是我回馈他的时刻。
所以,当我见到伊莎贝拉--也就是葛风蝶的妳,到这里后所带来满山的伊莎贝拉时,我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也是我和老船长将真正重逢的时刻到了!
“伊莎贝拉”真的将我们的誓约带回了天堂!真的。
最后留下我与我先人先俊研究伊莎贝拉的压箱宝资料,请你们善加保存与利用。
但我必须说,经我长期的研究发现,伊莎贝拉的蛹能否改善瞄神经的效果,答案是一部分。而飞舞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幻蝶,与实验室中的幻蝶,所产生的效果是有差别的,细节请见附件资料。
歇笔前,我有一事相托,就是将我与老船长合葬于此,圆一场蝴蝶梦!
至于你们若有心研究伊莎贝拉,最好在此结庐住下。
永别了!
我的朋友。
老伊莎贝拉·布古娃绝笔
梆风蝶一直流泪,哽咽声没断过,慕林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们先处理他们的后事,至于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
“嗯。”早已哭花的脸,显得楚楚可怜。
他的心墙就在这时剥了一块,极为自然地将她拉向自己,牢牢地抱着她,让她哭个够。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死亡不是最可怕与恐怖的,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周围的人的态度与表现。
他终于知道,当别人不经意提及父母死于抑郁或是自杀时,他是剧烈疼痛的,然而,其实,当下的他只是需要多一点的理解与鼓励罢了。
可惜人们多是吝啬的,再不就是漠然,或是不知所措,难怪忧郁成疾、自杀身亡的人越来越多。
他轻轻地喟叹。
第九章
十二月,纽约。
自从慕林与葛风蝶,将老船长与布古娃老太太,合葬于他们小屋附近之后,彼此便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就这么失去联络,尽避双方都有对方的电话,但没有人主动开口说何时再见面,彷佛之前的邀请是不存在的。
两人完全投入了自己先前的工作,宛如一直打转的陀螺,没日没夜的工作。
梆风蝶的妹妹曾问她,她的恋人不是已经出现了吗?为何没有下文?难道对方不是那个看上去忽冷忽热的慕林?
她总是苦笑带过,“也许是老祖先葛儿西亚,没有将她的本事全传给我,所以误判了。”
之后,妹妹们也就不再追问她。
今天,葛风蝶依然在研究室,看着从阿尔卑斯山带回来培养的伊莎贝拉的蛹。总觉得牠们也将随着老船长与布古娃的离去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