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一跨,只见莉莎戒慎地跟着沙克洛夫,仿佛知道他会给自己一顿不轻的排头吃。
※※※
戴着金边眼镜的尼尔森,神情肃穆地盯着小铁盒里的两尾蛇尸,并拿着钳子左右来回地检视着。
“这是一种产于非洲草原区的罕见眼镜蛇!如今出现在梦之园只说明了一件事——”罩满眉心的是沉重的阴郁。“有人刻意饲养它。”
一种心照不宣的电流在彼此的对视中,答案立时浮出台面。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先将它们带回医院,有结果再告诉你。”尼尔森轻轻阖上小铁柜的盖子、月兑下手套,先前的严肃继而化为无形。
“谢谢你。”沙克洛夫仍旧沉浸在过往的阴影中。
尼尔森却打破阴霾,兴致盎然地问道:“曼菲她起床了吗?”连姓氏也省了,叫得十分亲热,听在沙克洛夫耳里格外不是滋味。
“做什么?”沙克洛夫神经紧绷地像有人来偷矿似的。
“私事。洛夫,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因为你对女人一向不浪费时间的。”他故作轻松,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沙克洛夫又怎会听不出来?
胸口有股莫名闷气一涌而上,他忿忿按下传唤仆人的电铃——
“杰克,去请纪小姐下来一趟。”声音硬得像是与管家有深仇大恨似的。
尼尔森突然有种不好的兆头。
洛夫从来不会为女人烦心的,为何一提到纪曼菲却会有这般异样演出?
懊不会是……对她动了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有胜算?
花厅的门这时被敲响,两个同样挺拔的男子纷纷回神。
“请进。”男主人的气势在此刻彰显无疑。
“找我有事,沙克洛夫先生?”随意将青丝以发交盘整至发顶的纪曼菲,问得风轻云淡,轻松的粉橙色两截式裤装,亮丽地照映出她健康却骨感的娇躯。
瞥见尼尔森,樱唇立时逸满了笑,“嗨,早。”
尼尔森蓦地醉在她一抹春意的笑容中,无法言语。
他一直以为盛装的女人才是最无可挑剔的,没想到写意自在的装扮,也能照亮女人的美丽!
“不是我找你,是他。”沙克洛夫极力漠视她带给自己的强烈震撼,声音阴寒得像地底发出来似的。
“尼尔森?”似鸟啭的情爽声调,霎时令人忘了所有烦忧,“找我有事?”
“我……”尼尔森像个大男孩腼腆地瞥了沙克洛夫一眼,暗示他该退场了。
偏偏沙克洛夫佯装无知,继续霸坐在花厅的高背椅中,看着他俩。
尼尔森暗喟了一声,难不成这小子真的对曼菲有意思?!
不!他得拿出美国先民的拓荒精神——绝不退缩!倏地他大胆而真挚地说;“你今晚可有空?”
“有什么事我可以效劳的吗?”单纯的纪曼菲,热心反问。
天啊!这美若晶石的女人,难道连心也如晶矿——不解风情?
尼尔森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够女敕的了,没想到她……
一鼓作气,他再次出击,“还记得研讨会那晚,我和你谈到第二支舞的事吗?”
她笑了,逸着只有他俩才明白的促狭,“这事啊,我想……”一种不知为何想捉弄沙克洛夫的心念即起,于是大方地笑答,“应该没有问题。”
喜出望外的尼尔森,真想高呼哈利路亚,他激动地一把搂住纪曼菲,献上美国式的亲吻。
红曼菲本能地急急推开他,笑得好尴尬。
这些男人是怎么了?
沙克洛夫强吻她以示“惩戒”,尼尔森却为了一支舞激动得不能自己!
还是水晶矿让她宽心!男人,真麻烦。
沙克洛夫再也不能隐忍,登地从高背椅站起,力气之大竟将沙发给蹬翻了。
尼尔森见状,更加证实他的猜测,不禁为自己与纪曼菲的好事捏了几把冷汗。
纪曼菲却被这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发誓绝不会嫁给这种男人的!不管他半年来多么积极地“追求”自己。
一个情绪不能自控的男人,如何能“真心”对待女人?又如何能在“无心”中不伤害女人?
她的丈夫应该是……温文儒雅、体贴有礼……
哦!她在想什么啊!羞涩的酡红旋即爬满香腮。
婚姻一向不在她的生涯规划中,不是吗?
是吗?真的是如此吗?深入沙克洛夫燃火的双瞳中,她有些迷惘……
眼对上紫瞳的沙克洛夫,也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更多“她”的影子!
突然间,他有如皇帝权威般宣布:“纪小姐,你不是说生意就是生意吗?今天,我想带你参观一下我的矿区,来回大约需要八个小时,如此一来,你还有时间与我的‘老友’约会、跳舞吗?”他有股冲动,真想拆了那老小子的骨头,免得他又碰又搂纪曼菲!
“参观……矿区?”他为什么在这时候提出这个邀请?昨夜不是还拼命地赶她走吗?
真弄不懂这个忽冷忽热的男人!
尽避如此,一向以工作为第一的纪曼菲,继而转向尼尔森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容。
低咒旋即在尼尔森心里迅速升起……
第五章
纪曼菲再次踏上卡卡拉山,心情却截然不同,这一次她可是正式受邀前往,自然抬头挺胸向前进。
望着青山依旧、矿场壮阔,她必须佩服这个心高气傲、冷鸷孤舛的沙克洛夫,真有其过人之处。
“你除了开采水晶之外,是否还开采铀、锡、镍等矿产?”她知道巴西的水晶是全球最丰富的国家,至于其他表面上看来回收率较慢的稀少矿产,短视近利的矿商是不会投资开采的,除非他们拥有庞大的资金足以调度,要不就是有其过人的前瞻眼光,看准了哪些稀有矿物在未来会有无限量的发展才会开凿。
她猜他是后者,一个勇于承担风险、对矿产有着狂热的男人!
“是!”他喜欢用脑子说话的女人。
那个在工作上表现优于男人的纪曼菲又回来了。他……喜欢!
优秀的男人通常都有一股凌人傲气,不免伤人于无形;女人则不同,她们可以在优异的工作表现中,仍然流露出优于男人的体贴与内敛,这也是许多棘手的商场谈判,聪明的女人总教狂傲精明的男人胜算来得多的原因。
纪曼菲似乎更是个中翘楚,因为她拥有一张艳丽的容颜,却不含狡桧诡点,一旦投入工作,专业的深度、敏锐的特质立即昭然若揭,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一个懂得以脑力、专业来装点美丽,却又没什么玫瑰花刺般个性的女人,教人不为她着迷都很难。
沙克洛夫端睨着她,死寂的灵魂宛如沙漠中突逢甘霖的种子瞬间苏活,对她的好感正缓缓地抽芽、冒枝……
“可有成绩。”纪曼菲摘下鼻粱上亚曼尼的太阳眼镜认真地回望着他。她根本不知道自已对沙克洛夫已造成不小的旋风效应,倒是对于他能够冷静持平和她说话,感到十分满意。
男人与女人合该这么“平和”讨论问题的!
晶彩的紫瞳在烈阳下闪烁动人,沙克洛夫再次恍惚,空气中助兴似的荡有某种炽热的情愫,又带了这么点令人恍然若醉的迷惑力量……
今天的她一身水蓝色牛仔裤装,一头乌亮长发挽成髻,清爽地像大学校园的纯真女孩,在这个纯阳刚的男人世界中能得见如此清纯的女子何其难得。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触及的问题?”纪曼菲专心掬取他的俊颜,意外发现沙克洛夫的眼神……好怪。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迷惘,甚至是失神。
为什么?
“哦——没有。”他敛下眼睑,迅速找回惯有的冷俊,但却已无昔日的孤绝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