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祁绍带头大笑,高声道:“迟总,我以为我的风流野史就够惊人了,没想到,你更高明,小弟甘拜下风。”因迟骋突然翻脸而搞得有些僵硬的气氛在祁绍的谈笑声中化解了,众人跟着捧场大笑。
主持人一使眼色,几名保安将那两个记者围住,悄俏带出去。主持人这边趁机将最后一张卡片翻过来,道:“迟先生,因为您是最后一位,题目没得选了。您的问题是这样的:俗语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请问您心目中能够共枕眠的佳人是什么样的?”
迟骋眼睛盯着戚无艳的方向,口中机械地道:“该是温柔、贤惠、纯洁、善良、体贴的吧,而白娘子那种,波折太多,磨难太多,禁忌太多,现代人恐怕没有许仙那分勇气和痴心。呵呵,”他突然轻轻地笑了,“其实许仙根本说不上什么勇气和痴心,凡人嘛,总是懦弱的。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吧,强扭的瓜不甜。”他说完,点头致意,走下台,直接走出船舱。
他的背影透出一股强烈的黯然和失望,戚无艳怔怔地看着,突然打了个冷战,温柔、贤惠、纯洁、善良、体贴,哪一样她都不具备。
第十章
“富豪号”在外滩码头靠岸,众人纷纷寒喧告别,迟骋看一眼戚无艳,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去。”
“嗯。”她点头,他率先走向他的车,她落后半步,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手,他该牵她的手一起走的,他今晚是怎么了?从他在船尾找到她开始,似乎就变得不对劲了。
打开车门,后视镜中映出一辆白色面包车,隐约还能看到xx电视台的字样。她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避嫌,他今年第一次参加皇因宴会,就被记者追问生活作风问题,换做谁都会觉得丢脸,虽说公众人物不该太介意媒体的报道,但真被他们卯上也是件挺烦恼的事。
车子在主干道上匀速行驶,面包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以跑车的性能,要甩掉他们轻而易举,但是那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戚无艳回头看了一眼,咕哝:“讨厌。”随手抽出一根烟,才记起打火机掉进江里了。
迟骋打开储物箱,里面散落着三四只打火机。她惊疑道:“你车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打火机?”
“都是你平时丢下的。”
“哦。”她随便捡出一个,点燃香烟,吐了口烟雾,道:“我都忘了。对了,迟骋,刚刚在船上,那只打火机……”她抬眼偷偷瞄他,没有说下去。
他不做声,面无表情地开车。
她伸手轻轻地摇他的肩膀,“对不起嘛,是我不小心,你再买一个给我好不好?”
他偏头看她,眸子里平静淡漠,仿佛在思量她的话有多少诚意。她撒娇的笑容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收敛,手指有些慌乱地触碰他的脸,“迟骋,你真的生气了?”
他转回头看路况,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抱紧他的手臂,将头紧紧偎在他肩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融化他无形的冷漠,“我知道是我不好,等天气暖和一些,我找人把它捞回来。”
他突然长长一叹,幽幽道:“无艳,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大概吧。”她下巴搁在他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表情,“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又沉默了,好久才抬了抬胳膊道:“起来吧,后面还有电视台的车跟着呢,当心让他们拍到。”
她僵硬了下,慢慢坐直身子,脸色也黯淡了,沉声道:“迟骋,你真的很介意媒体怎么看我们对不对?”
“呵!”他偏头向外,闭了闭眼,疲惫地笑道:“大概吧。”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她不由有些气恼,他们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虽然那些记者说得难听,但流言斐语总是难免,难道为了那些无谓的言论,就连正常的感情生活都不过了吗?她只是不小心掉了打火机,干吗一副阴阳怪气不依不饶的样子?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平日里总是他宠她、哄她、迁就她,一旦他态度一冷,她就感觉受不了,感觉委屈。狠狠瞪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她又重重“哼”了一声,居然还是没有反应,她不由气闷地冲口而出:“既然如此,不如取消婚礼算了。”
“嘎——”一声长音,车子险险停在路边,保险杠差点撞到路灯。迟骋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握到指节泛白,嘴唇抿到血色全无。戚无艳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因惊吓而干涩发疼,话也说不出来了。
后面跟踪的车全无准备,狼狈地错过他们的车,慢慢停下。
迟骋呼一下拉开车门,大踏步走到电视台的车前,左手拉开车门,右手一把揪住摄影师的衣领,直接把他拎出来,吼道:“拍拍拍,拍什么拍?想拍是不是?光明正大过来拍啊!我站在这里让你拍,拍得不好我叫你今后再也没法扛摄像机。”
“迟骋。”戚无艳匆匆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臂,焦急地道:“你先放手,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快勒死他了。”
看到摄影师直翻白眼,迟骋这才放手,大手一挥,嘶吼道:“滚,都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车上人七手八脚地把摄影师拉上车,飞也似的疾驰而去。
“迟骋。”她焦虑地唤他,慌乱地揉搓他冰冷的手掌,“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握得死紧,犀利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地面,像要把柏油路面烧出一个大洞。
“迟骋!”她用力推他,急得快哭了,“你不要吓我,你说说话。”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迷茫的目光转向她,又似不在看她,飘忽地穿过她的身体,仿佛在找寻着什么。突然,他用力甩了甩头,右手覆上额头,苍白的唇无力地吐出一个字:“好。”
“好什么好?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好。迟骋,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用力拉他的手臂,他却动也不动,机械、憔悴地道:“你刚刚不是说取消婚礼?我说好。”
她顿住,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重复:“我说好。”
“不!”她激烈地叫道:“我那是说的气话,不是认真的!”
“可我是认真的。”这次他目光的焦距准确地定在她眼底,黯然失望地道:“无艳,你不想结婚就尽避明说,不用费尽心思地暗示,用冲动气话来当借口,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怪你。”
“你在说什么啊?”她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结婚?我说取消婚礼,一方面是气话,一方面也是为你着想啊,你不是很在意媒体的报道,现在这种敏感时刻结婚,只会产生更多对你不利的流言。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我找借口了?”
“哈哈,”他讽刺地笑,“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嘛!”
“呵!”他的笑连讽刺都无力了,“你刚刚不也说过取消婚礼?”
“我说了那是气话,你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迟骋,你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用力摇头,“无艳,我想我们该冷静想一想,我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个自私、小气又善妒的男人。而你,更应该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有必要选择我。”他拿出大衣穿好,深深看她一眼,道:“车你开走吧,我想一个人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