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对自己的新形象颇为满意,但见到一身纯白情侣装的主人之后.他的自信被完全打击散了。尤其未来的新郎官祁绍,一身白西装,白衬衫,黑色领结,衬得整个人精神焕发,比上次见到他时更帅,而他身边的女子明艳中不失妩媚,妖娆中不失清纯,比戚无艳还要美上三分,重要的是比她年轻。金童玉女,人间绝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祁绍肯舍戚无艳而就郑彬彬了。他的目光来回在祁绍的白西装和自己黝黑的肤色之间流转,最后不得不叹气承认,英俊潇洒是天生的,他的大块头和农民脸属于自然灾害,谁也改变不了。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心里果然感觉好多了。
开始宴会中没有人注意他,大家匆匆瞥他一眼之后就不看第二眼了,后来不知道谁认出他是在拍卖会上那个大出风头的迟骋,才陆续有人过来跟他寒喧。他充分发挥自己看起来忠厚、说起话来风趣的优势,很快就结交了一些不太有名也不太无闻的人物。他以超强的记忆力迅速将这些人分类,哪些是对自己有利的,哪些是无用的,有用的那些人在哪些方面可以帮他。
他看到了戚无艳,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晚礼服,脸上的笑容优雅而落寞,就像空谷中一朵幽幽绽放的紫罗兰。在与主人寒喧过后,她脸色苍白,跟着一个负责接待的女人上了楼。他现在可以确定,关于祁绍和戚无艳之间的一切流言都是真的。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美丽优雅,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女人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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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如战场,情场如战场,商场加情场,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她败了,败得伤痕累累还要故作潇洒。戚无艳双手紧紧抓着楼梯栏杆,用力到指节泛白,那对亮眼的佳偶就像一个特大号的招牌,四处招摇她的失败。她眼睁睁看着祁绍给郑彬彬套上戒指,俯下头要吻她……不!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再看,心中祈祷:老天,拜托让我消失吧,别让我看着他们拥吻。一声尖叫,数声惊呼,人群的骚动惊醒了她,她张开眼睛,看到祁绍抱起一个女人冲出门口,他脸上焦虑心痛的表情清清楚楚地昭示着他的情感,他爱那个女人——关明晰。
她脚下一软,跌坐在楼梯上,原来他不是没有真情,只不过他爱的女人不是她。呵呵,哈哈,她想笑,想大笑,想狂笑,关明晰,居然是关明晰,那个相貌平凡、很会说话的小秘书。更可笑的是,她自己也喜欢关明晰,甚至觉得她是个很值得男人爱的女人。对于郑彬彬,她除了嫉妒之外还有一分怨恨,怨恨她的家世、她的美丽、她的年轻,她与祁绍的青梅竹马;对于关明晰,她居然连怨恨都没有。戚无艳啊戚无艳,你不但失败,而且败得彻底,败得狼狈,败得丢脸,败得有苦难言。败在郑彬彬手上,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保留一丝自信;败在关明晰手上,她真的什么都没了,连勉强维持的尊严也没了。
迟骋没想过宴会会在这种突发状况中结束,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吃点东西,更没来得及跟那些新认识的朋友当中一位提及顺路搭车的问题,人就差不多走光了。看来,他必须再摆一次阔,让服务生帮他叫车。
“戚小姐,您没事吧?”一个服务生的问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随声望去,看到戚无艳扶着楼梯栏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会昏倒。
他大踏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问:“戚小姐,我是迟骋,你没事吧?”
“迟骋?”戚无艳茫茫然地重复他的名字,仿佛极力在脑海中搜寻他这号人物。
他对服务生点头道:“你忙你的,我来照顾她。”
“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到前台。”服务生端起盘子走了。
他试探地将手扶在她有臂上,温和地问:“戚小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叫医生?”
“不。”她反射性地否定。
“好的,那么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去?”她像失了心神一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只好继续问:“你自己开车来的吗?”
“不,”这次她很清醒回答他,“车让刘副总开走了。”
“哦。”迟骋无力地申吟,这下想走路也不行了,“那么我帮你叫车,你想上哪儿去?”
“不,”她抓着他跟鲍地走了两步,“我哪儿也不去,我想喝酒,我要喝酒。”
“好的好的,我带你去喝酒。”唉!失恋的女人,麻烦!他半扶半抱半哄地带她离开大厅,总不能让“实通”集团的总经理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吧。
请服务生叫了车,他将自己的薄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小心地问:“你家里有没有酒?我们到你家里去喝怎么样?”
她突然狠狠蹬他,目光像两道高瓦探照灯,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想趁我喝醉占我的便宜是不是?我不回家,也不会告诉你我家在哪儿。”
天地良心,他不过是想送她回去,就成了心怀不轨的了。她还没开始喝酒呢,看来失恋的打击的确不轻,让她有些神志错乱了。
“好,我们不回你家,我们找地方喝酒行了吧?车来了,上车吧。”他把她塞进后坐,自己坐在她旁边。
司机问:“先生,去哪儿?”
“先往前开,一会儿再告诉你。”他让戚无艳靠在他肩上,拿过她的手提包掏通讯簿,希望可以找到她的地址,或者女性朋友的电话地址什么的。
她一把抢过来,恶狠狠地问:“你掏什么?想要钱吗?我有的是,但是不给你,车费我会付。”
他简直哭笑不得,举高双手道:“好,好,我不掏,你付钱。”他今天学会了一条准则,那就是千万不要跟失恋的女人争辩。
车行了一阵,司机忍不住问:“先生,我们到底去哪里?”
戚无艳抢先接口,声音清晰无比,“酒吧。”
“哪个酒吧?”
“随便。”
迟骋想要开口,被她凶狠的目光制止。
那司机路倒很熟,几分钟之后就在一个霓虹闪烁的“酒吧”招牌的店面前停下。
戚无艳下了车就直接冲进去,迟骋伸手要拦她,司机叫道:“先生,车钱。”他无奈地拘出钱包付了车钱,那女人不是说车钱她来付吗?他又学会一条,失恋的女人说的话千万不要相信。
酒吧里人声鼎沸,到处充斥着烟雾酒气和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年轻人,摇宾乐的声音震耳欲聋,两人面对面说话都得用吼的。他一面大力呛咳一面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寻找戚无艳的身影,终于在稍稍明亮一点的吧台前找到她。她坐在高高的旋转椅上,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朝站台的boy勾手指,简洁明了地道:“古巴RUM。”
“0K。”boy一面倒酒一面拿眼偷偷瞄这个优雅性感还穿着正式晚礼服的大美人。
她一拍台案,叫道:“看什么看?动作快点。磨磨蹭蹭,我炒了你。”她堂堂一个总经理,发起火来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吓得boy再也不敢多瞄一眼。她这一吆喝,惊扰了附近的人,有几个年轻的小混混已经悄悄移过来。迟骋往戚无艳旁边一站,故意解开袖扣,将衣袖往上一指,露出硬邦邦的肌肉。几个小混混吞了吞口水,彼此使个眼色退开。唉!他什么时候升级当保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