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警惕地盯着贺凡仁,后者坐在椅子上喘气,看来这一架耗费了他不少体力。凌云志站起来吩咐警卫:“等贺副理喘过气,叫辆车送他回家。”
“是。”
凌云志拉起芷阳走了,警卫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叫贺凡仁,“贺副理,您?”
“我自己能走。”贺凡仁气呼呼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门。
两个警卫面面相觑。有意思,老总和人事部副经理为了设计部经理大打出手,真是轰动性的新闻。
芷阳给凌云志下巴上贴好了OK绷,已经可以预见明天早晨公司里的沸腾景象,重重叹了口气,她将自己抛进柔软的沙发里。
凌云志轻拂着她的长发安慰道:“别烦了,迟早都要公开的,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约会,不必顾忌那么多。”
“我可没想过用这么轰动的方式公开。你和贺凡仁为我在公司门口打架!天!”芷阳按紧太阳穴,“想想我都头疼。”
“乖,回去睡觉,明天起来照常上班,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如此吧。”芷阳又仔细看看oK绷贴得紧不紧,“晚上睡觉不要碰掉,希望明天早晨能消肿,别让所有员工盯着你的下巴喊总经理早。”
“我知道,去睡吧。”凌云志在她额前轻轻一吻。
芷阳回到自己的家,又开始叹气,能睡得着才怪。
丙不出所料,芷阳一进大门,遇到之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幸好她的办公室在三楼,凌云志要上到十楼,不知还要忍受多少暖昧的眼光。
办公室的同事本来在眉飞色舞地聊天,见她进来,全都停了口,芷阳甩上内间办公室的门,坐进椅子揉眉。
柳宁敲门进来,神秘兮兮地问:“芷阳,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说你什么?”
“我知道,”芷阳叹气,“说昨天晚上的暴力事件嘛。”
柳宁试探地问:“是真的?你真的在和凌总谈恋爱?”
“是啊!”芷阳下巴搁在桌面上。
“他们真的因为你打起来了?”
“是啊!”
“就在公司门口?”
“是啊!”
“芷阳,你完了。”柳宁郑重地宣布。
“我知道。”芷阳抬起头,仰躺在椅子里,“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柳宁急道,“你知道外面说得有多难听?说你爱慕虚荣,靠做凌总的姘头才爬上部门经理的位置。”
“什么!”芷阳瞪大眼。
“还说你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比纪小洁还……”
“还怎么?”
“骚。”柳宁小小声地说。
啪!芷阳拍案而起,“这话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芷阳慢慢坐下,胸口剧烈的起伏,气得脸都白了,沉声问:“还有吗?”
“还有,还有……”
“说啊。”芷阳喊。
“他们说你本来就与贺凡仁有一腿,不然他四十岁的人也不会与凌总动手,还说凌总不过是穿贺凡仁破鞋。”
“别说了。”芷阳大喝,吓得柳宁一抖,看着她铁青的面孔,小心翼翼地问:“芷阳,你还好吧?”
“你出去,”芷阳疲惫地坐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哦。”柳宁走过来拍拍她,“我多嘴了。”
“不关你的事。”
“其实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知道那些人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什么有的没有的都能编出来。他们是眼红,嫉妒你。”
芷阳想要笑一笑,但表情比哭还难看,她挥了挥手,话也不愿说了。柳宁走到门口道:“想找人陪,就叫我。”
芷阳点头,看着柳宁打开门又关上,听见柳宁在门外喊:“看什么看,你们信别人胡说还是信你们自己的经理?”静默了一会儿,重重的门响,应该是柳宁出去了。
沉重的悲哀涌上心头,她就知道事情公开以后会引起负面影响,但万没想到流言会将她说得这样不堪。她开始恨贺凡仁,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会到这种地步,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尝试过恨一个人的滋味,现在她知道了。凌云志呢?人们又怎么说他?纪青山会不会怂恿元老们借此事打击他?他可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他会有什么反应?一定要沉住气啊,凌云志,一定要沉住气啊!千万不要给纪青山机会。他为什么不来电话?为什么还不来安慰她?
她一会儿替凌云志担心,一会儿又埋怨他不透半点音信。昨夜就几乎整夜未睡,今天又气愤、焦虑、委屈,她知道自己的气色一定糟透了。
推开门,外间的同事都在假装忙碌,没人敢抬头看她,她直接走出去上洗手间,走廊上遇到的同事不自然地朝她假笑,待她走远就立即凑到一起咬耳朵。洗手间内没有人,芷阳用冷水洗洗脸,看到镜中苍白失神的自己,仿佛突然间老了好几岁。她躲进厕所,放任眼泪委屈地涌出,发泄一个上午承受的压力。
有人进来了,她捂住嘴,擦干眼泪。
“喂,听说没有,凌总和贺副理打架?”
“听说了,我就说以前贺凡仁怎么缠何芷阳缠得那么紧,两个人肯定有一腿。”
“嗯,要不然贺副理发昏了,那么大岁数的人跟老总动手,八成是何芷阳攀亡凌总把他甩了,心里气不过。”
“哎——”一个人压低声音,“我听说何芷阳和凌总同居,有人看见他们在凌总住的那幢楼里同进同出。”
“唉!那种女人还有什么不敢做?你看整个公司,就她和纪小洁投脾胃。原先还以为她只是借机巴结纪老总,原来是和纪小洁臭味相投。”
芷阳霍然站起来,这些人说话难道都不负责任的吗?她们在诽谤别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背地里诋毁她也罢了,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拉上纪小洁?
她刚想走出去理论,门又响了。刚才说闲话的两个女人住了嘴,就听纪小洁柔中带媚的声音道:“有本事就出去光明正大地说,到设计部和人事部去说,到总经理室去说,到五楼大厅里去说,在这里嚼舌头算什么本事?臭气熏天的地方,张开嘴自然也是臭的,当心熏不死别人,反倒熏死自己。”
“哼!”两个多嘴妇嘴里小声嘀咕些什么,也没敢清清楚楚地说出来,灰溜溜地出去了。到外面难免又大肆宣扬一番,纪小洁替何芷阳出头说话了,可见两人交情匪浅,都是一路货。
芷阳推开厕所门,纪小洁惊讶地转身:“芷阳?原来你在里面啊!”
“谢谢你。”芷阳拧开水笼头洗眼睛。
“谢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嘛!”纪小洁从包里抽出面纸递给她,“瞧你,眼睛又红又肿,哭了?哭什么呢?那些八婆每天舌头不嚼上几遍嘴里就难受,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管她们说什么?你看我,从来不为这些事费神。”
芷阳收起隐形眼镜,垂头丧气地道:“我学不来你的潇洒。”
“这不叫潇洒,叫麻木,习惯就好了。”
“小洁,”芷阳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不想习惯哪,我真的受不了啊。”
“芷阳,”纪小洁语气也黯淡下来,“别这样,过一段时间,大家嚼得厌了就没事了。”
“可是为什么我要供他们嚼舌头?”芷阳捏紧拳头,“他们凭什么胡言乱语?”她上前一步搭上纪小洁的肩头,恳求道:“肩膀借我靠一下。”她扑到纪小洁肩上,尽情地流泪。
平日里芷阳就与纪小洁和柳宁最要好,是除了同事以外当作朋友姐妹看待的。纪小洁虽然行事前卫,但对朋友很好,她在公司里遭人非议,也常常找芷阳说说心事,柳宁粗枝大叶,反而说不上什么知心话。如今受了委屈,芷阳知道纪小洁比柳宁更能体会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