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谁?”床上早已醒来的男人,直接向阙南璇拿过电话接听。
阙井泽于是告知戴方岚的个人资料,巨细靡遗形容她的长相特征,希望能尽快知道她在美国的下落。
得知只是一般寻人,并非绑架失踪案件,不需急着一时半刻动用人力协寻,于是要他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帮他探问消息。
阙井泽先搭车前往饭店投宿,虽然历经长途飞行应该很疲惫,但他沐浴后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
他手臂枕在脑后,想着戴方岚的丽容,想着见到她之后该说什么话比较合宜。
他应该要先拟好告白的台词草稿才是。
翻身下床,他坐在化妆台前,从抽屉拿出纸笔,开始模拟台词。
小岚,你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
不行,太老派了又恶心巴啦……
他顺手将纸张揉掉。
小岚!立刻跟我回台湾,不准你离开我!
不行,太强势了,没诚意又没风度……
他再次将纸揉掉。
小岚,我……希望跟你结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靠!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阙井泽捉捉头发,愈想愈苦恼、愈烦乱。
算了,见面再说。
放弃想事先演练的麻烦苦恼事,他再度倒躺回床铺。
闭上眼许久,才浅浅入眠,不到几个小时便自动醒了。
看看表,才清晨六点半,他倒不曾如此早起过,除非是熬夜到天亮。
他下床进浴室盥洗,然后到饭店餐厅吃早餐,吃着早餐他突然想到见方岚是不是该送个礼物。
匆匆吃完早餐他于是搭车前往购物商场,虽然尚未知道戴方岚的下落,但他相信姐夫今天应该就会让人查出消息了。
凭姐夫的能耐,只要从戴方岚入境美国的时间点着手,应该不难追查出她的去处。
阙井泽在大型购物商场一逛近两个小时,竟然找不到送戴方岚的合适礼物,他竟完全不清楚她的喜好。
她把他的一切私事癖好了解得那么透彻,而他对她喜欢吃的食物、喜欢用的东西,却完全陌生,他内心不免惭愧不已。
最后,他只能买盒高级巧克力,至少这东西送起来浪漫,不会出错。
在排队等结帐的他,不经意听到排在他前面第二个男人正边结帐、边用中文讲手机。
“方岚,我买了些用品拿过去,今天身体没有不舒服吧?”男人声音很温和。
阙井泽闻言突地一惊,忙探头向前张望着站在收银台旁的男人,那张脸他认得,是戴方岚的前男友郑促桀!
他怎么会在美国?为什么替方岚买日用品?
一瞬间,他心口紧张的跳动着,害怕知道不想要的答案。
片刻,轮到他结完帐,他这才回过神,忙快步追了出去。
在停车场不远处看到郑促桀已将物品放置后车厢,坐上车准备驶离。
他记下车种及车牌,跑往路边出口招揽计程车,随后要计程车跟上另一部车。
他其实可以上前叫唤对方,直接问清戴方岚的去处,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这样突然莽撞,却选择了跟踪的行为。
不久,前方的车驶到了一间医院,让阙井泽更感意外与担心。
难道……方岚受伤住院了?
下车后的他不觉愣在原地惊慌焦虑着,设想了各种可怕的情况,令他惶恐不已。
回过神才想到要尽快找到郑仲桀问个明白,却一时看不到对方的踪影了,四处张望仍不见人影,只好奔进医院往柜台处询问。
查到戴方岚确实住院的消息令他惊惶不已,更令他诧异的是得知她竟住在妇产科病房!
他想进一步追问住院病由,但柜台人员基于病人隐私不便透露,只告知身为病人朋友的他可前往病房探视。
他于是匆忙便奔向病房大楼的方向,到达她住房的楼层,在转弯处看到提着一堆用品的郑仲桀正走到她病房门前,心跳狂乱的他于是放慢脚步悄悄跟在身后。
郑仲桀打开房门,却不禁有些紧张道:“方岚,医生不是交代你安胎,怎么还下床?”
“医生说胎儿的情况已稳定,再一两天就可出院了。”戴方岚声音轻柔道。
门外,阙井泽蓦地惊骇不已,他半推开示掩上的门,看见里面的两人,看见他思慕多日的女人。
然而,他没有重逢的惊喜,只有轰然作响的脑袋,瞬间紊乱茫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岚坚决辞职离开他前往美国,借口为了念深造,却是为了跟前男友在一起?
而她竟然还怀孕了?
阙井泽背靠在墙壁,顿觉头晕发软,心口有被撕裂的痛楚。
为什么会这样?上帝竟和他开玩笑,在他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真感情,期待和喜爱的女人告白厮守,而对方竟然已怀了别人的小孩!
低头望着手上拿着包装精美的高级巧克力礼盒,他为了一份告白见面礼物浪费了两个小时,更是愚蠢冲动地千里迢迢飞来这里,而她早有人照顾她、陪伴她了。
他大掌抚着脸庞,痛苦、哀伤且愤怒莫名。
真是太可笑、太愚蠢了!
这是上帝给他的一种惩罚吗?未免也太残酷、太不堪了。
他顿时双肩下垂,抬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步离病房走廊,经过垃圾桶,他直接将手上价值数千元的巧克力礼盒丢进垃圾桶。
结束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爱上的女人,来不及说出口便已被扼杀的恋情,如此轻易便结束了!
他浑浑噩噩离开医院,坐上计程车返回饭店。
在车上接到他姐夫的来电。“井泽,我有戴方岚的消息了。”
“不需要了。”他怅然说道,直接便断线关机。
简单一句话,只有四个字,却让人感觉忧感莫名,仿佛他刚失去了至亲挚爱般槁木死灰。
医院病房内,戴方岚浑然不知前一刻阙井泽站在门外,和她咫尺距离。
“仲桀,真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戴方岚仍一脸不好意思。
“方岚,这句话你说过不下十次,我说过虽当不成情人,至少还是朋友。我很欣慰你在需要帮助时,第一个想到我。”郑促桀买来的日用品放进柜子。
“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怀孕初期还搭飞机长途旅行,幸好只是轻微出血的作小产现象,安胎几日就可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于她明知怀孕还搭车远行的行为,郑仲桀仍不免再度叨念几句。
“抱歉,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她只急着想离开阙井泽,却完全忽略自己的身体状况,险些便酿成令人后悔莫及的事。
回想长途飞行期间,她在飞机上并没有孕吐的不适,多半睡得昏昏沉沉,却在下机后,出关时不久,突然感觉月复部疼痛,身体冒冷汗。
一时举目无亲、彷徨无助的她,突然想到郑仲桀因工作缘故调派纽约,虽然自分手后两人便没再见面往来,他却会在节日时简单传封mail问候,告知彼此近况。
她于是拨电话向他求救,没料到他得知消息立刻放下手边工作便宜匆匆赶了过来,不仅送她去医院检查,还帮她安排住院,每日前来采访。
他的善心义举令她感觉受之有愧,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找前男友来帮忙,还因此造成对方跟未婚妻产生误会摩擦,令她歉疚不已。
“仲桀,你有跟未婚妻好好解释过吧?对不起,我不该给你添麻烦。”她轻抿唇瓣,内心不免忧伤黯然,多希望她求助的对象,此刻陪着她的人是阙井泽。
“我的事你别操心,先把身体照顾好比较重要。”郑仲桀故意带开话题,他和未婚妻的误解尚未完全澄清,但他不希望她因此自责产生多余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