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女人。
也许,这就是他想把她摆在身边玩的另一个原因。
“你就将它当作是我答应退婚的代价,这样有没有好过一点?”其实他对女人向来温柔体贴,怪只怪她出现在他心情最糟糕的时刻。而且,今天,随着时间愈晚,他只会愈难伺候……
搔搔头,她可不觉得这样想有哪里好过了。
盯着他,本来还在为他出的难题困扰,但忽然间,她倒是注意起他的脸色来……
“慕容道,你没事吧?我没立刻答应你,你有这么不高兴吗?”她直觉道。
慕容逍抿唇,俊颜罩着一层阴霾。“少抬高自己的身价,你有什么本事惹我不高兴?”不客气地讥讽。
咦?说的也是。她立刻闭嘴。
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一转,她倒是回想起来,好像自她闯进来见到他开始,他这张好看的脸上就一直没有笑容……
目光投向他手中的酒,她又若有所悟了些。
一个人在这里喝酒、看来心情不好,思……这男人不会是有什么解不了的心事吧?譬如……被某个姑娘甩了?她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听过最多的八卦流言……
“你被甩了?”下一霎,她心里想的立即化作言语月兑口而出。
没想到慕容逍的反应会那么激烈——他的手掌猛地握紧,手上的酒杯立刻应声而碎。
“啵”一声,酒液从裂开的杯缘流下,沾湿了他的手;而他仿佛浑然不觉地铁青着脸、紧瞪着她。
花漾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手上的杯子。“啊?杯子……慕容逍,你的手好像流血了……”一边惊讶他的力道,一边下意识地跳向他,想也不想地抓住他受伤的手,立刻要他放开碎掉的酒杯。“喂!你快放手!”抬眸,她这才察觉他难看到不行的脸色。她愣了愣,可下一瞬,她的一只手臂忽然被他抓住,接着他竟像是疯了一般拖着她大步往外走。
差点被自己的双脚绊倒的花漾,反应很快地随即调整好脚步,毫不慌乱地跟上他;没挣开他抓紧她手臂的大掌,只是看了看他的手在她衣上留下的血迹,再抬头看向这高了她几近一个头的男人侧脸——她清楚瞧见他眼底的忧郁了。
心不由自主地缩紧。她眨眨眼,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不小心触碰到这男人的伤口了……
幸好,慕容逍的失控只是一眨眼间——就在他把花漾拖出厢房、将要冲出酒楼之前,他乍地恢复了神智,停住脚;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低下头,像要杀人一样地恨恨瞪着这踩中他痛处的可恶丫头。
“你……”青筋微露。
“你要赶回家去吗?可是你的随从还躺在里面耶。”她笑咪咪地,像是天真不解世事地说。
原本欲爆发的怒火突地被浇熄了一半,慕容道冰封的俊脸仍含着骇人的怒气。他俯瞪向她。
“喂!你的手不会连痛都不会痛吧?要不要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她皱起一张小脸。“我是不介意你把我的衣服当纱布啦,只是血迹真的很难洗掉……”小小抱怨。
这丫头,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深呼吸一口,他决定了。
没放手,他站直身,继续抓着她往酒楼外走。
“喂喂!慕容逍,我的帕子给你用,你先放手好不好?”掏出怀里的帕子,她跟他交换条件。向来低调的她可不习惯引人注目,但现在被他抓着手穿过半个酒楼大厅堂往外走,不想成为酒楼所有人注目的焦点都很难。
呜……她可不可以把脸遮起来?她一点都不想以后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可是……可是她若是真答应他那种丧权辱国的条件,以后她要往哪里藏啊?
因为这男人到哪里都是众人注意的目标,就算她身材比他矮小很多,也很难藏吧?
慕容道是放手了,不过是在一路把她拖拖拖,拖到酒楼外、拖到大街上后才放手。
他一放手,花漾就赶紧从他身边跳开。
慕容逍立刻察觉她避他如蛇蝎的举动,可这回他仅是偏头淡瞟了她一眼,便继续迈步往前走。
被他阴森森地盯了一眼,花漾虽然有些头皮发麻,但当她立在原地看着他在日暮下愈走愈远的背影时,心头像是忽然被什么搅动般的她,最后还是重重甩了下头,认命地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找大夫吗?”三两下就追到他身边,她忍不住一边好管闲事地问、一边低头仔细梭巡他的右手掌心。一会儿之后才瞧见他手上的血迹早已凝固,似乎已无大碍。
她把帕子悄悄收了起来。
“你再跟上来,我就认定你要当我的下人一个月了。”看也不看她,却直接将选择权丢给她。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盯着他继续往前行的高瘦身影,很快地,她无力地抓抓自己的头,又投降了。
再跟上去,也不多想了。“好吧,下人就下人。说不定两三天后你就受不了我的笨手笨脚,顺便看清我不适合当什么慕容家少女乃女乃就叫我滚蛋了……那现在我可以问,你到底要去哪里了吧?”
慕容逍并没有对她的投降露出一丝得意,他的眸光和脸色依然隐含着悒郁。
“喝酒。我要去喝喜酒。”像是在回答她,更像是自言自语,他低低地说。
喝喜酒?花漾的反应毫不修饰。“我觉得你看起来比较像要去给人家上香。”大概明白他要去哪里了。
仿佛被她的话震住,慕容逍的表情蓦地阴沉下来。他撇过头,锐利的目光钉上她。
向来胆子很大的她,可没被他吓到,反倒笑咪咪地伸掌,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大刺刺道:“好啦、好啦,不管是喝喜酒还是上香,你要去就去吧,反正我从现在开始得跟着你,就算你喝醉了,还有我可以扛你;要打架,我也可以奉陪,怎么样?”
差点被她这一掌打出内伤。到这时候,慕容逍总算亲自体会到这丫头的手劲到底有多大,还有,说话有多粗鲁了。
转头向前方,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铁沙掌”,大步往东街走。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一时冲动把这有点儿危险的丫头放在身边到底对不对;不过,她那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什么,以及满是男子义气似的举动,却莫名地让他脑子清醒不少。
花漾瞧他沉默地走着,也只好模模鼻子,不再多嘴。
反正她说到做到。他想喝醉,她就负责出力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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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下,夜降临。
东街的知县府,今天四处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原来,今天是知县老爷独生子和金燕城最大钱庄的千金拜堂成亲的好日子。当然,这一是地方大官,一是富商大户的双方结为亲家,可是城里的大事,所以从早到晚,知县府不知已经涌进了多少来贺喜观礼的达官贵人、城中显要;甚至于,就连慕容家的慕容公子也来了。
只见一身风度翩翩、俊若天神的慕容逍一踏进知县府,立刻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慕容家,即使远离了京畿要地,却代代有人位居高宫,与皇族关系匪浅,甚至有个多年来未经证实的传言说,慕容老爷慕容盛颜已在多年前逝世的夫人是皇族公主;自然地,慕容逍是皇族之后的说法更使得慕容家在城中百姓的心中,多了层贵族的神秘气息。不过,就算没有这层皇族色彩的笼罩,慕容家仍是身世烜赫,原因就在于慕容家的三位千金不是身为将军夫人、相爷夫人,便是王爷妃,所以在金燕城,有哪个当官的不对慕容家巴结三分、礼遇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