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朱姑娘,我忘了替你介绍,这是段小怜姑娘和阿鸟姑娘……”突然,他偏头直看向段小怜。“小怜,这位是玉剑山庄的朱水艳朱姑娘。
我们现在要去朱姑娘家坐坐,一起走吧!”
温玉不等她回答便已举步上前。
很快地,一行人全都上了船……碧波荡漾、洲屿错落。
船行如飞划破湖面。
段小怜坐在船首,享受迎风破浪的畅意,她平日住在山谷里,难得有这番坐船游湖的乐趣。她放松情绪地观赏眼前美景,可身后不时传来男女的低语谈笑声却无端干扰她难得的好情绪。
“小姐,我看姑爷好像跟那位朱姑娘很要好,不知道姑爷跟她认识多久了……”挨在她身边的阿鸟倒忍不住嘀嘀咕咕。
她实在看不惯温玉身边黏著其他姑娘,毕竟小姐才是他的未婚妻。可他怎么可以放著小姐一个人,自己却跟别的姑娘谈笑去?
哼!小姐闷不作声,她阿鸟却是看不过去了,亏她还一直在小姐面前替他说好话!
“再让我听到“姑爷”两个字,我马上让他没命!”段小怜的语气冷酷得紧。
阿鸟咋舌,又偷偷觑了后头差点被她害死的“姑爷”一眼。
“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这个朱姑娘分明一副很喜欢玉公子的模样。我看她对玉公子准是不安好心……”
身后这一对男女,一个是翩翩绝世的佳公子、一个是艳丽绝俗的俏佳人,看在不知情人的眼里,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连她阿鸟都不得不在心里心有不甘地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可……她还是恨不得把温玉身边的人变成她家小姐!
段小怜又不是瞎子,连比她钝的阿鸟都看得出朱水艳对温玉有好感,她会看不出么?
突然,一股冲动沸腾了她的血脉。
她慢条斯理地转身,面对正聊得愉快的二人。她佣懒地伸展双臂,轻易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温玉一点也未隐藏笑意地看著终于打破沉寂,有所动作的段小怜。他首先从她灼烁的瞳眸里读到近乎恶作剧的神情。
段小怜伸了个懒腰后,直把视线扫回凝神看向她的朱水艳。
“朱姑娘,我是不知道你和他认识多久了,不过我可以好心地给你一个建议……”
她一指指向温玉,红唇扬起一抹堪称善意的完美弧度。
温玉一直没提到他和这姑娘的关系,虽然因此她总觉得好像有块石头横梗在心上,可暂且不管与温玉相伴同行的古怪姑娘是什么身分。无形中,朱水艳对于他身边的人总不免有著示好的心态。
“哦?不知段姑娘想说的是……”
之前朱水艳已从她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没想到这回段姑娘却主动对她开口,她不由感到惊喜。朱颜跟著漾起一抹笑。
段小怜眼睛眨也不眨。
“我劝你,别太喜欢他!”
朱水艳林下不住一愕,心一跳。
“段……段姑娘,你……你怎么会认为我……我对温公子他……”极力克制睑上的燥热,并使自己的语气镇定,她简直不敢望向温玉了。
温玉,则是把一双趣味盎然的黑眸锁向段小怜。
哼!欲盖弥彰!
段小怜嘴角的弧线更上扬了一点。
“我不管你是真不喜欢还是假不喜欢,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因为……”她终于转眸,把视线飘向温玉。“喜欢一个快死的人可不是只有一点点可怜,而是会很可怜。”
温玉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类似无奈又似若有所思的苦笑。
朱水艳惊骇地听出段小怜话中的意思。
“快死的人?你是说温公子?!”她抑不住震撼,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温玉。“温公子,她……她说的是真的?你——”
“没错!而且也许他最快下一刻就没命,最迟也只能捱到下个月。”说话的是段小怜。
朱水艳一震。见温玉默不作声,以为他默认了。她的心,冷不防掠过一阵绞痛。
艰难地,她把视线从温玉的脸上移向段小怜。
“温公子……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她突然想到他上回略略提过自己有老毛病,而且他身体看来也不若常人健壮,莫非……“病嘛,是老毛病!不过谁说他除了病死之外就没别种死法的?”段小怜恶意地说。
终于,朱水艳从惊愕中稍醒。她狐疑地紧盯著那一脸无关痛痒地预言温玉死期的段
小怜。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究竟是他什么人?”
“我?”段小怜眯了眯眼,灿亮的眼眸有一抹狡黠的光芒。“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我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他的——未婚妻!”
月,又大又圆。
月下,铮铮琴音宛若清泉,却又带著点淡淡愁绪。
琴音,自月下花影扶疏的园子里传出。
段小怜的脚步忍不住苞著琴音的来处走。接著,她来到了这座园子,也看到园中红亭上的景象……不自觉,她的黑眸一沉,唇角浅勾起讥诮似笑的痕迹。
哟,好一幅和乐融融的美好画面。
亭子里,全是几张熟面孔温玉和他的护卫单九,朱水艳和其弟朱炎烈……连阿鸟也在其中。
这群人,喝酒的喝酒、弹琴的弹琴,而沉默的依然沉默。温文的温玉和大而化之的朱炎烈正喝酒聊天得愉快;一旁,无言抚弄琴弦的朱水艳则不时将视线暗暗投向温玉。
至于单九,仍一如往常地立在主子身后;而阿鸟呢,则忙著充当下人,热心地替这些大爷、小姐们挟菜斟酒。
段小怜打鼻子里冷哼出一声。
冷哼声被琴音话语盖过,却瞒不过高手的耳力。
单九首先听到一丝动静。他一转头便看到了半隐在黑暗下不远处的人影。
段小怜黑暗中灿如寒星的眼睛和单九锐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会。
单九眨了一下眼,某种无言的善意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闪而逝。他突地垂眼看向温玉。
温玉接触到单九的目光,蓦地似有所感地半转过身,接著眼睛一亮。
“小怜!”他毫不掩饰惊喜地对著她的方向扬手招呼。
他的举动立即令所有人转移了注意力。众人全望向亭外,连朱水艳手中琴音也乍停。
“咦?小怜姑娘,你的事情忙完啦?要不要来加入我们?”朱炎烈笑咧了一张嘴招呼著。
除了阿鸟,没人知道段小怜已经在玉剑山庄探寻了一遭。
“加入你们?不怕我坏了你们的兴致?”
段小怜若有深意的目光在温玉和朱水艳身上溜过。
此时,阿鸟已经来到她身畔。
“别说傻话!你来得正好,朱兄弟刚提到最近发生在山庄一桩古怪的事。你快来听听!”
温玉完全不把她的冷言冷语当回事。而且看样子,他仿佛全忘了她还没放弃要他命的残酷现实。
段小怜抿唇,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定定看住他。终于,她踱步似地移出了黑暗的阴影。
她还未坐定,温玉已经先替她倒了一杯茶。
“山庄里,有一把朱家传了好几代的“封剑”。它是朱家先人造出的第一把剑。这把剑平凡无奇,在外人眼中看来,它不过是把普通的兵器;可是它对朱家人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毕竟它是朱家的第一把剑,所以它也一直是玉剑山庄的镇庄宝剑……”温玉轻描淡写似地对她说。
段小怜眼睛眨也不眨。
“它已经被偷了。”她一句话便跳到结论直接点出了事实。
玉剑山庄的镇庄宝剑被窃,在江湖上并不是个秘密。
“没错!”温玉点头,看著她的眸光里若有深思。“不过,直到现在,山庄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镇庄宝剑是怎么被偷,被谁所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