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金灿灿,我爹叫金贵雄,是太湖有名的商人,我们家住在风雨坡--”她还想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时,苗惊绿已经得到他要的资讯,连忙打断她。
“好了、好了,既然是一家人,其他的事以后都会清楚的。”
真是老天都帮他呀,平白无故送一个绝佳理由来帮他达成任务。
金灿灿眼中发光,“这么说你同意喽?”
她就说嘛!这种事有什么难的,他们是上天注定的宿世姻缘,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偏偏爹娘和姊姊不但不允许,还说她的相公一定也会觉得荒谬而不同意。
哼,瞧他现在不是眉开眼笑的答应了吗!
“我当然同意呀!老天送我一个娘子,我干么不要?”他笑咪咪的说:“不过呢,婚姻乃是大事,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
只要苗惊绿点头,金灿灿什么都同意。
“现在呢,我让小二烧水来让妳梳理一下,天一亮我陪妳回家去见妳爹娘,当面向他们提亲,妳意下如何?”
“不行啦!”她一想到爹爹的威胁就害怕,“我爹绝对不会答应的,他一定会叫四姨婆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也不会让我嫁给你。”
“那我们就求到他答应为止。”
最好是等到他拿到东西之后,她爹依然不愿意点头,到时候他要走人也不会太困难。
他可不想真的弄一个娘子回家去。
耳语像长脚,不到一个早上的时间,金家五小姐以梦为据,夜半寻夫的创举,早已沸腾了整个市镇。
敝只能怪客栈的隔板太薄,掌柜话又太多,所以才会传得人尽皆知。
金贵雄气到头顶生烟,所以当苗惊绿带着金灿灿回来时,他只问了几句,想也不想的就答应把金灿灿塞给他,说他再也不管了。一心赶紧把女儿嫁掉,眼不见为净。
这下倒是出乎苗惊绿的意外了,他得硬着头皮央媒来求亲,乱掰自己的身世,一切都弄着煞有介事,似乎真的准备迎娶妻子似的。
而金灿灿当然是乐不可支,成天拉着他到处游玩,说是要培养感情。
“相公,这里就是我的闺房。”金灿灿拉着他,满园乱逛,不断的帮他介绍解说。
他探头看了一下,里面不像房间,倒像问小庙,举凡香烛、神案、素果……什么东西都有。
“这真是特别。”
“这样我才能安心嘛!我们的新房,我也要这样布置,不过还要多加几条姻缘绸,而且整匹不能断,这样我们才能长长久久。”
看她这么甜蜜、向往的模样,害苗惊绿还真有点愧疚。
“妳喜欢就好,一切都交给妳布置。”
“真的吗?”她拍拍手,踮起脚尖在他颊边亲了一下,“相公,你待我真好。”
“那当然,妳是我未来的妻子嘛。”
“不过我待你也不错。”她拿出一个小口袋,拉开两边的绳结,笑盈盈说:“你瞧,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平安符,每一个都过过香火,包准灵验。”
苗惊绿伸手进去一抓,满把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护身符,“外出平安、身强体健……这么多呀?”
大概什么大小事她都包了吧,看着小巧精致的绣花图样,苗惊绿有点感动。不知道她做这些东西要多久呢?
“当然要多一点呀,要全方面兼顾,要是遗漏了,会造成一辈子的遗憾呢。”
“这个应该用不着吧?”他拉出一个平安顺产的护身符,苦笑了一下。
她脸一红,赶紧抢下来,“既然你用不着,那我收回来放好了。”
这是她做给自己的啦,只不过不好意思让相公知道,都还没拜堂,她就已经想着生孩子了。
“妳真用心,送我这么一个大礼。”他笑着说道:“如果我没给妳回礼,那岂不是太失礼了吗?”
“我们是夫妻,说这多见外?不过如果你有这个心意,那我也会很高兴。”说着,她害羞的把头低下去。
苗惊绿从腰问抽出惯用的折扇,笑着放到她手上,“这扇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伴了我好几年,现在送给妳。”
金灿灿握着扇子,脸上露出感动的笑容,“相公!我好高……”不对呀!他送她扇子耶,她怎么能高兴?
接着她小嘴一扁。
“我好不幸喔!呜呜……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还没拜堂就被休了,呜呜……”
“什么?”苗惊绿傻眼,“没有呀,我没有这意思呀。”
就算他心里是有这念头,也没说出来的打算。
“你送我扇子,这不是要跟我绝交了吗?”她委屈不已的说。
“我没这意思,只因这扇子是我的随身之物,跟我特别亲近,所以才拿出来送妳。”
旁人告诉过他,说她的脑袋接收下到幸福、善意这些好的意念,只会往坏处想,还真是没错呢!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送人家扇子呀!扇子夏天用完之后就没用了,常常被抛弃,所以有『送扇,无相见』的说法,这是常识耶。”
“好,对不起,是我错了,那我收回来,妳别哭呀。”
可她还是哭,“这怎么行?既然已经送人,怎么还能要回去,而且还是送这么晦气的东西,我要是还给你,不就把晦气给你了吗?这么不吉利!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想害自己相公倒楣的人吗?”
“好,又算我错。那妳说吧,怎么样才合妳的心意。”真是输给她了,输得五体投地。
“这扇子就当你给我的,你要是要送我东西,就另行送过好了。”
“先说好……”他可学聪明了,“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犯了忌讳,不能送的?”
他可不想又害她泪眼汪汪,说自己不幸了。
“什么剪刀、甜果、伞、手巾、首饰、衣服的,通通都不行。”
这下苗惊绿头痛了,“这样好了,我给妳银子,妳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说着,他给她一张银票,但她也不接,瞄了一眼又开始哭。
“五百两?你怎么能给我五百两?大家都知道礼金一定要成双,哪有给单数的,很不吉利耶!”
看她小嘴微扁,哭得伤心,他赶紧挽救,“我换一张,拜托妳别哭了!”
但是错误已经造成,苗惊绿只得勇于承担,负起哄她开心的责任。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这真是他至今以来最艰巨的任务。
他拿这个爱哭又迷信的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他再不快点行动,将东西拿到手的话,他光是哄她就会把舌头给说断了!
要进入陈家旧宅并没有苗惊绿想象中的困难。
这几天在金家闲晃的他,很快就将道路模得熟透。
阻隔两家的墙原本就不低,看样子近年又有动工加高的迹象,墙上原本打出了一道门,此刻却密密麻麻的贴满黄色的符咒。
苗惊绿站在这道门前,非常满意这里的僻静。
没人来往走动比较方便他行事,倒是眼前这几道符得撕开来,有点费事。
“相公!”花丛一动,金灿灿猛然跳出来,兴高采烈的拍着他的肩膀,“你怎么走到这来,迷路啦?”
明明大家都在凉亭里面喝酒、吃螃蟹赏秋菊,就他不见人影。
原本她还以为他是去解手了,等了半天又不见他回来,于是干脆一路找过来。
苗惊绿回头一笑,似乎一点都没被吓到,:逗里怎么有道门,挺别扭的。”
“这里呀……”金灿灿压低了声音,把他拉退几步,“听说闹鬼。”
“闹鬼?”这可有意思了。